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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闻折竹声(1 / 2)

作品:《撒娇

两个人解开了心结,杨漾漾便没有继续在度假村待下去,收拾好行李跟着随致回了一趟他家。

进门时没看到宁芝,家里只有随礼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见到他们两个进来,随礼站了起身:“哥,咩——”

随致只一个眼神,随礼很快改口:“……嫂子。”

这两个字听得杨漾漾是心花怒放的,眼睛眯成漂亮的月牙形:“弟弟乖。”

心口又被插了一刀,随礼别过头,不想跟杨漾漾这女人说话了。

“咱妈呢?”随致把东西放下,进屋把家里电器都检查了一遍。

随礼也没心思再打游戏了,随口道:“出门买东西了。”

刚说完,他又想起了什么,只是看杨漾漾还在,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提了。

随致看得出自家弟弟的欲言又止,“说吧。”

“那老东西前几天回来了一趟,妈让我别告诉你。”

提起那人,随礼的脸色很难看:“他走的时候我看到咱妈又给了他一个信封。”

随致没说话,杨漾漾也猜到了,他们口中的老东西应该就是两兄弟的亲生父亲,至于信封里装的,也只能是钱了。

在社会摸爬滚打了几年,随致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做事冲动、不计后果的少年,他沉吟片刻,淡淡道:“这事你别管,我来处理。”

杨漾漾看气氛有些低迷,开口道:“弟弟什么时候去我们那边呀?房间都给你收拾出来啦。”

随礼乐了,她这还没真嫁给他哥进他们随家的门呢,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他的长辈了。

一口一个“弟弟”,真把她厉害坏了。

随礼有心逗她,“怎么就你们那边了?房子不是我哥租的吗?”

杨漾漾涨红脸,偏过头“哼”一声:“你哥的就是我的,你给我客气点!”

她说完便去拽随致的手臂晃呀晃,“哥哥,你管管他。”

随致眉心一跳,横了自己老弟一眼:“喊嫂子,少给我没大没小的。”

“就知道你最疼我啦!”

小姑娘踮起脚趁他没有防备上来就是“吧唧”一口。

亲完他后,她还不忘得意地扭过头跟随礼示威:“咧咧咧——”

幼稚。

随礼背过身去,一点也不想再看他们撒狗粮,埋头继续玩他的游戏去了。

宁芝是到了晚间才回来,一进门看到大儿子坐在厅里,她又惊又喜:“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打电话跟妈说一声……”

随致这次回来本就是为了逮回自家小猫,自然没有通知家里,不过这也让他知道了不少事。

原来在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那人还敢回来找宁芝要钱。

男人起身,直截了当问:“他在哪里?又欠了多少钱?”

宁芝脸上的笑容凝固住,“是阿礼跟你说了什么?你别担心,家里没什么事的……”

“妈——”

随致一步步走到母亲面前,灯色下,才发现岁月早已经在当初面容姣好的女人身上刻下一道道痕迹,她的额角落下几根白发,眼下也有了数条纹路。

随致记得,在他年幼时,母亲很喜欢她那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头发,每日都精心护理着。

后来丈夫染上赌瘾,外出打工一年不仅没有往家里寄回一分钱,还不停打电话回来管她要钱,宁芝一个人带着孩子,光是生存都已经够吃力,还要省吃俭用给一个赌鬼丈夫打钱。

有一回都快开学了,可是家里都已经揭不开锅,哪有钱给随致交学杂费。

宁芝跑遍了全城,求遍了所有亲戚,依然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

随致记得那个雨夜,母亲牵着小小的他走过青石板路,明明受尽了委屈和白眼,却还要强撑着笑,安慰着自己的儿子。

她说:“小致别担心,明天妈妈一定拿钱带你去注册。”

女人也真的做到了。

她将自己留了许久的一头秀发卖了出去,换来了儿子上学的费用。

自打那以后,随致便没再见母亲留过长发。

他天性顽劣,自幼就习惯了用暴力解决问题,又不服管,常常惹得宁芝一个人偷偷坐在床尾掉眼泪。

进入青春期时,随致更是叛逆,常常跟人打架打得浑身是伤才回家。

高一那年,他在学校把人打得满头是血,对方家长来了以后,指着宁芝的鼻尖骂着各种污言秽语,她却只知道卑躬屈膝地连声道歉。

少年一时气不过,对着那人高马大、满口骂着“女表子”的中年男人狠狠就是一拳,宁芝愣了下,随即甩了他一巴掌。

那是母子两人关系闹得最僵的一年,当时随致总觉得是因为母亲本身性格太过懦弱,才导致她人生的悲剧。

他暗自发誓自己绝对要变得强大,让一家人不用再受外人的欺负。

直到长大以后,随致才越来越了解,在当时,宁芝一个女人把两个儿子拉扯大是多么的不容易。

诚然,宁芝是懦弱的,但不可否认,她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即使再苦再难的时候,她也没有放弃过随致和随礼他们两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