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4年6月23日

位于29区的训练场上，刚刚结束了早晨训练的科员们，正在开始散去，李牧正在计算着考勤分，从上个月开始，终于所有的科员们都完成了早晨的运动锻炼，都获得了满分。

只不过最近的几天里，不少科员们看起来非常开心，总是给人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李牧很清楚，科员们都非常开心，不单单是5科的人，连区域里其他科的人都异常的开心，还有7天妮雅就会被调到上层的1区去。

这段时间来对于29区的行事科成员们来说，是非常大的折磨，因为都得看妮雅脸色行事，稍有不慎就可以被妮雅臭骂一顿，扣工资的事是家常便饭，而妮雅吩咐下来的很多事，让不少科员们头疼不已。

这些事在李牧看起来，是稀松平常的，这原本就是5科份内的工作，但这些年来，5科的人都疏于处理，处理起一些事来更是比较随便，所以现如今对于这样的工作强度，很多人根本难以适应，再加上虽然看似缓慢但却一直在增加的运动训练强度，已经让很多科员苦不堪言了。

看着一个个相互搀扶着，痛苦不已的科员们，李牧轻松的笑了笑，李牧会比所有人提早半小时起来，先完成自己每天的运动锻炼，然后便监督科员们的运动训练，打出考勤分。

只不过这其中有一个年轻人，看起来和科员们截然不同。

“老李，今早的情况不太好，昨晚做一些资料睡得有点晚，明天就不需要增加了。”

李牧嗯了一声

“小秦，你以前在3科的锻炼应该比现在这种锻炼更加严苛吧。”

秦东笑了起来，摇了摇头。

“锻炼的强度是没有现在这种激烈的，但每天需要运动锻炼三次是必须的，现在的这个强度会不断上升，只不过.........”

看着旁边有说有笑的科员们，秦东无奈的叹了口气。

“可能这几天是最后的几天吧，老李，你还是帮我加上一些量好了。”

“撑得住吗！”

秦东点点头快步的跑了起来，李牧很喜欢这个热心肠的年轻人，他现在已经被妮雅提拔成了小队长，对于小队的管理，李牧也是非常严格的，他几次和妮雅说过，把秦东调配到自己的小队，但却都被妮雅拒绝了，李牧不知道妮雅为什么会放着这样热心肠的年轻人不闻不问。

基本上秦东的工作是跑腿，在区域内和其他的科交接与5科相关的一些事物，这是最为清闲的工作，但秦东依然会在工作结束后，还未到下班的时候主动的到街头去巡逻。

只不过最近秦东的工作量增加了不少，原本5科做这种交接工作的科员有5人，但现在大部分事情都落在了秦东一个人的身上，在李牧看起来，秦东太过于老实了，而他小队里那些科员们都是些老滑头。

只不过唯有一点好的地方是，李牧没看到秦东抱怨过这些繁杂琐碎的事物，每天都在认真的工作。

李牧在进行完最后一名科员的考勤分计算后，便快步跑了起来，现在才刚刚7点34分，李牧打算再去找妮雅一次。

因为要是再不把秦东调回到5科的小队里的话，他可能会一直被放在那样的闲职上，因为妮雅很快就要调离了。

李牧敲开了妮雅的办公室，进去后几名小队长站在妮雅面前，妮雅正在安排一些事物，小队长们表情严肃的认真的听着。

“听清楚了，老娘只说一次，这些事要严肃的处理对待，别以为还有几天老娘就要走了。”

妮雅话音刚落，李牧就看到了几名小队长眼神中的窃喜，

“听清楚了吗？”

小队长们马上便回答了，随后便开始各自离去，在经过李牧的时候，李牧感觉到了来自同事们的一丝丝怒意，李牧知道一旦妮雅离开后，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一群混蛋！”

妮雅骂了一句后，掏出一根烟点燃后悠闲的吸了一口。

“妮雅大人，先恭喜你能够调到1区去。”

李牧说着，妮雅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臂膀。

“还记得老娘之前说过的话吗？”

李牧迟疑了一阵后点点头。

“老娘现在不处理他们不代表未来不处理他们，就算老娘现在调走了，管不到他们了，但未来呢？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如果还是老样子的话，等老娘当上科长了，一定会好好的算一算的。”

李牧笑了起来，但心底里却只是乐一乐，因为想要成为科长不是那么简单的，至少在李牧看起来，即使像妮雅这样的出身，也并非那么容易。

“对了，来找老娘什么事！”

李牧认真的看着妮雅说道。

“妮雅大人，我觉得小秦各方面都很优秀，为什么这么优秀的人，却要把他放在那样的位置？”

“有什么不对吗？”

李牧尴尬了起来，也不知道妮雅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只是觉得如果妮雅大人你调离了这里的话，等下一任科官来了，小秦可能很难调任回来。”

妮雅咬着烟吐出了一口烟气，笑呵呵的说道。

“自认为有能力的话可是走不了多远的！”

妮雅说着便走了起来，打算去街道上巡视一圈，这是妮雅平日里最喜欢干的事，李牧不知道妮雅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有些无奈。

29区行事科的人高兴的还有一点，妮雅一走他们又可以捞钱了，这是所有人最为关心的，这半年来，行事科的人一分钱都没有捞到不说，反而各项针对区域内的建设修缮的费用，以及区域内举办的一些活动等等的钱，全都是是各科或者区权所扣出来的。

只要妮雅一走，对于这里的行事科和议员们以及一部分商人们来说，就是雨过天晴，29区又能恢复过去的安宁。

李牧随后便下楼了，回到自己小队的办公室里，看到小队的不少成员们已经开始在工作了，刚刚7点51分，李牧直接拿出了一些面包泡了一杯茶，便打算随便应付一下后开始工作。

漫步在街头的妮雅惬意的抽着烟，一路过来沿街都有人和她打招呼，看着街上的科员们在详细的询问记录着一些东西，妮雅感觉到很开心。

这几个月来妮雅是切实的体会到吉尔定下的这套制度的优越性，以及后续姐姐补充的细则，能够让5科作为街区内各方面情况的搜集者，而后这些情况能够迅速的反应到各科，之后可以方便各科进行方方面面的调整。

而这些调整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于这套合理的基础巡逻制度的，妮雅知道这套制度目前虽然在使用，但基本上被放在了半闲置的状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目前行事科的整体状态。

居民家里的生活各方面的情况，小到一个水龙头，耐用的程度，方便程度以及出水量的程度，大到居民希望自己接下去几个月或者几年里想在区域里获得什么，做什么，以及希望能有多少收入等等，都在5科的巡逻询问条例中。

这些信息的搜集是可以及时的记录下来的，所有人都可以查看，特别是居民们的一些需求，可以为商家提供一些商机，但现如今则不同了，这些东西都已经变质，并非是居民在区域里需求什么，而是当地的管理者们能给居民提供什么，无论需求与否。

妮雅从未想过一个小小的询问制度，在贪腐盛行的当下，是可以有效的整顿混乱不堪的经济市场的，只可惜的是这样好的制度，在大部分5科的管理所中，都没有在认真的执行。

短短的半年来的变化，妮雅是看在眼里的，一些便利适合当地居民的物品开始流通了进来，而商人们也愿意关顾这里，一来二去，这边的经济出现了好转，而女人们不单单靠着特殊服务业能挣钱，也能够通过和商人们的贸易来挣钱。

这项制度能够把很多东西精准的反馈到各科去，无论哪一方面都比较好调控，特别是掌握了定价权的9科，现如今已经是第三任的科长了，只不过是在实习阶段，因为现在城市的一切都是混乱的，想要做出一项合理的定价，没有这些硬性真实数据的支撑，自然很难定出一个比较合理的价格。

而价格这种东西一旦没有考虑到城市各地的时机需求供给情况的话，就会变得异常混乱，甚至还会为原本就混乱不堪的市场经济凑一把火。

这段时间来妮雅看到了很多的东西，那些过去不曾注意到，但却早已见识过的东西，妮雅变得越来越会思考了，过去妮雅才懒得去想这些东西，因为在妮雅看来，这些东西对于自己来说有些复杂，但现在这一切在妮雅看起来很简单。

“妮雅大人，听说你要调任了，空了到我们这里来喝一杯。”

妮雅刚走过一条街道，酒馆里的一些正在打牌的女人们就跑了过来，其中还有那三个之前戏弄了妮雅被惩罚的女人，现如今区域里的女人们对于妮雅的印象已经改观了，觉得这位科官和其他的人都不同，反而非常的好相处。

最为让区域里的大部分女人们感觉到不一样的地方便是，妮雅从未轻视过她们，甚至对于她们的提出的一些要求和建议也会认真的聆听，并且合理的部分很快就会得到回应并且开始实施。

一路过来，妮雅都在和不少的人打招呼，每晚妮雅空闲的时候都会到街上走走，去一些地方喝一杯。

这是妮雅从小到大都保持的一贯作风，从来不会轻视任何人，会认真的去正视一切，无论这一切有多么的不堪和难以启齿。

“妮雅大人，要是你能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

妮雅坐在一处路边，接过一个女人端过来的饮料，微笑着摇了摇头。

“就算我待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什么的，你们还是只能够靠着每晚到这里来的男人过日子。”

女人有些尴尬了起来，妮雅急忙说了一声抱歉，女人抿嘴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我们很多人并不是习惯了，也不是天生下贱。”

妮雅明白的点点头。

“这座城市就是这样的地方，不要赌博了，要玩也控制在1块钱以内一把，知道了吗！”

女人感激的嗯了一声，现在区域变得新了一些，很多房屋地段都修缮过，看起来是那么不堪，整条街道也整洁了不少，看起来虽然是一副缝缝补补过后的模样，但地面上清爽了不少，空气中也没有之前那些难闻的味道。

妮雅喝完东西后便起身了，扶了1块钱，女人感激的鞠了一躬，妮雅在这几个月来调和处理的最多的事便是暗地里女性们排挤的事，已经解决了超过30起这样的事。

看着街道上的一切，妮雅突然间有些不舍，但上面的调动命令已经下来了，骆家辉还亲自来劝过妮雅，妮雅也同意了，再继续僵持下去的话，也不是什么好事。

现如今妮雅的观念已经转变了，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只看得到周边的问题，虽然能解决一些，但太过于困难，自己是没办法做到姐姐那种程度的，妮雅知道自己必须得往上才行，只有真的成为了5科科长的那天，才有能力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至于今早李牧说过的秦东的问题，妮雅不打算去理睬，如果那个年轻人无法自己突破现如今的困境的话，是没办法走得更远的，这是妮雅这么多年来，所看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包括自身的一切，所知道的最为重要的点。

“上层吗！”

妮雅回望了一眼身后辉煌壮阔向上的城市，无奈的笑了笑，妮雅知道1区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也非常的清楚那地方的一切，因为妮雅是在上层长大的，从小到大很多时候都在1区里转悠。

妮雅继续行走在街道上，这几天她打算好好的在街道上转悠下，然后等到正式调任的那天。

滴滴滴

妮雅接起了电话。

“怎么了老妈。”

“等你调任到上层来就回家里住好了。”

妮雅嗯了一声，和母亲说了一些开心的东西后便挂掉了电话。

一直来到了和30区交界的街道上，妮雅静静的站在一个公车站台处，看着锈迹斑斑的站台，站牌看起来被擦拭清理过，以前地铁还未建设起来的时候，这样的公车站台很常见，这个站台几天前才被清理过，妮雅并没有下令拆除，而是依然保留着这个站台。

这地方站牌上，地面上都被人用笔或者一些尖锐金属刻上了很多侮辱性的言语，或者调侃性的话语。

妮雅听过一些女人说起，过去女人们每天都会在站台附近等待着公车的到来，然后会在站台上拉客人，现在公车已经在璀璨城内全面停止运行了。

只有一些旅游观赏类的公车公司还在开展着业务，但公车永远都不会再抵达这个站台，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很多的问题，非常的多，妮雅静静的坐在了站台处，安静的抽着烟，惬意的双手撑开，扶着椅背，翘着二郎腿。

妮雅并非同情这里的女人们，而是无奈，一股发自内心的无奈，自己还没伟大到能够让一个在悲苦环境中成长，最后沦落到这种职业的女性改变现有命运，这种事妮雅做不到也做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