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青枫(三)(1 / 2)

作品:《回到仙尊少年时[穿书]

白潇潇:“……”

言卿的一句话让他如被雷劈,整个人僵在原地,单薄瘦弱的身躯颤抖,通红的眼眶还含着泪,我见犹怜。

白潇潇感觉舌头都在打结,轻轻开口:“我……”

天枢又开始头痛了:“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言卿拎起在地上睡觉的不得志,笑道:“让小师弟好好解释吧。我有点困了,这里人太多,我重新找个屋子睡。”

他现在练气三层的修为,基本上就是个凡人。

在场的人只能傻眼看着他离开。

言卿手腕上几缕细细的红线坠下,青衣墨发,风姿天成。他手里还拿着只鸟,在灯火葳蕤间垂眸,似笑非笑地看了白潇潇一眼。

白潇潇只觉得那一眼让灵魂冻结。

言卿走出门就松了手。

不得志飞到他的肩膀上:“大晚上的不睡觉,你要去哪里?”

外面已经是晚上,皓月当空,回春派上空的樊笼大阵光泽冰蓝,地上的桃花粉末碎着寒光,晶莹剔透。

仙盟的人镇守四方。他们一袭黑衣,只有衣袍边缘有一层浅浅的红线勾出莲花轮廓,隐匿黑暗中,挺拔冷酷,像是一柄只知杀戮的兵器。

从天枢那里了解完仙盟后,言卿现在也完全理解了这种冷酷。

仙盟在修真界的地位,凌驾于九宗三家上,拥有不容置喙的生杀之权,霄玉殿那层层铺陈的台阶下,不知道闪烁着多少豺狼虎豹贪婪的目光。

言卿道:“带你去看你的老仇人?”

“谁?”

“紫霄。”

不得志:“……”

不得志大怒:“不!本座不要!本座不要再看那个糟老头子!”

言卿对他在留仙洲的事颇为好奇了,出声问道:“你是怎么被紫霄捉到的。”

不得志说起这个郁闷:“那天晚上我在家里饿了,就出门去找吃的,然后在湖边抓到一只凤凰当晚饭。我刚把凤凰带回了家后,紫霄老贼就杀上门了。”

它说着来气,翅膀狠狠的拍言卿的肩膀:“然后这个畜生!上我家门!抢我凤凰!还把老子关了起来。”

言卿问道:“紫霄把你关起来做什么?”

紫霄是为捉拿凤凰魔种去的,不得志现在就是只还没长大的蝙蝠,也没杀过人,就只会吃,按理来说,紫霄不会对付它。

不得志委屈巴巴说:“不知道。紫霄老贼说我长得不像个好东西。就算现在不为恶,以后也会为恶。”

“……”

言卿偏头看了不得志一眼。

见它黑不溜秋的身躯、奇奇怪怪的翅膀、红色眼睛,和两个竖起的耳朵。

言卿说:“这理由竟然还挺有道理。”

如果不是结完契后发现它整只鸟又憨又蠢。

第一眼是真觉得不像个好东西。

不得志:“啥意思?”

但说完让它生气的遭遇,马上开始吹牛:“不过本座怎么可能让他给关住,笑死。我变成草,偷偷溜了出去。隐忍一年,终于大仇得报!”

它说完,正打算把自己在幽牢里的威风添油加醋说一遍,忽然想起最后耻辱的结局,一下子萎了,愤怒地用牙齿咬言卿的头发。

言卿凉凉说:“你敢弄断我一根头发,我就把你烤了。”

不得志:“……”

“呸”地吐出了嘴里的头发。

言卿往后山走的时候,整个仙盟的人都在看他。眼神跟刀片似的刮身上,宛如酷刑。但是没有一个人喊住他,也没人出手做什么。一众天赋异禀的大乘期修士们,选择沉默。

不得志红眼珠小心翼翼地瞅那些人。它家在留仙洲,见识浅薄,知道也就只有九宗,对于仙盟一知半解。

“那些人看起来像是想杀我们。”

言卿小声说:“嗯。”

不得志:“你到底要去干什么?”

言卿:“调查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得志:“???”

言卿一个人来到了那晚的后山,这里早就成了一片废墟。

山石崩塌、幽牢毁灭,紫霄的骸骨也在与凤凰魔种的最后的对抗中灰飞烟灭。

如今幽牢废弃的荒土上方,出现一个秘境来。

紫色的入口灵气汹涌盘旋,卷着金雷银电、澎湃汹涌,挂在空中像是一块高悬的镜子。

这大概就是紫霄渡劫失败留下的洞虚秘境了。

洞虚期的修士能够破开虚空修行,若是身死道消,则体内的所有灵气就会破体而出,浓聚在那块虚空里,形成秘境。

秘境里不仅有修士的灵气,还有修士一生的爱恨牵挂,内心深处化为执念的记忆,会渗入秘境的每一个角落。

洞虚秘境难寻。毕竟这种修为的大佬,放眼上重天也找不出几位。

言卿刚重生,直接见识了上重天实力最顶尖的那部分人,也不知道他的运气是好是坏。

“你要进去?!”不得志虽然不知道这块紫色镜子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对危险天生敏锐,惊得浑身的毛都竖起:“我靠,你不要带着老子去送死!”

言卿笑了下,道:“放心,我进不去的。”

言卿伸出手,想去碰那紫色秘境的入口,结果刚碰到,果然,冰冷的雪霜就已经在他的指尖凝结,如置身数九寒冬、冰天雪地。

他瞬息之间就收回来手。

指尖被裹了一层淡淡的霜,苍白剔透,但是言卿并不觉得美。

因为这冰不是结在皮肤表面的,是真真切切连着你的筋骨血液一起凝结,仿佛一把剑横生在皮肤下。

——多一秒,就会毙命。

言卿摸着自己的手指,抬头看着这面紫色秘境,完全在意料之中,叹口气说:“你看,不可能进去的。”

“我单知道谢识衣住的地方不会让任何人踏足,没想他去的地方也不让任何人进。”

简直是谨慎洁癖到了变态的地步。

现如今,除非是秘境的主人紫霄亲自前来,不然不可能打开。

不得志耷拉翅膀:“回去吧,本座困了。”

言卿左右看了看,说:“不,再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

不得志死命拽着他的头发:“别想了!你想搞清楚我什么事,你问,我什么都跟你说!”

言卿悲悯地看着这只傻鸟:“我想问的,你肯定自己的都不知道。”

*

惊鸿殿。

“事、事情就是这样子。”白潇潇细白的手指不安地卷着衣衫,低下头睫毛颤抖得厉害:“紫霄前辈给我的令牌,就这样被燕卿少爷抢了过去。我,我不知道那是忘情宗的令牌,也不知道燕卿少爷会向忘情宗提出这样无理的请求,抱歉,都…都是我的错。”

他的话说完,整个殿内鸦雀无声。

衡白倚在窗边,白眼翻到天上道:“我只当燕卿是个挟恩图报的无耻小人,没想到还是个抢别人功劳的骗子。呵呵呵,果然是他干得出来的事。”

天枢只觉得头痛欲裂,扶着脑袋直摇头。

回春派的宗主和怀虚现在都恨不得把白潇潇的嘴撕了——天大的喜事!你现在过来多什么嘴!

宗主面目狰狞怒斥:“白潇潇!”

天枢长叹一声,出声制止他:“诶诶,别凶小娃娃啊。”

其实紫霄身死,在忘情宗并不算什么大事,忘情宗作为天下第一宗,宗门内最不缺的就是强者和天才。

修士本就是在无常里求有常,生死枯荣皆为命数。加上紫霄常年在外游历,与宗门之间感情淡薄。

如果不是那块令牌,他们甚至不会过来。

令牌承自宗门上古道祖,正是因为道祖有令,才赋予了那块令牌那么高的地位。

拿着这块令牌,可以向忘情宗提出任意一个请求。

可以说,重点是“令牌”,而不是紫霄。

修真界讲究因果和缘分,既然最后是燕卿拿着令牌找上门,那么燕卿就是令牌的主人。

天枢看着那小娃娃眼里的泪光,扶额叹息。他是大乘修士,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怎么可能不理解这个少年现在的心情。少年虽然嘴上说着“都怪我”,实际上对燕卿充满委屈嫉妒,眼里流露的每一分恶意,都被天枢看得心明如镜。但是他对着小娃娃,还是充满怜爱的。少年人嘛,有点小情绪小心思很正常。

天枢和善地招招手:“来,小娃娃,坐我身边来。”

白潇潇眼睛红鼻子红,抽泣了声,想要起身,发现燕见水担忧地握着他的手。愣了愣,还是挣脱开,走了过去。

天枢柔声问道:“是你救了紫霄。”

白潇潇嗫嚅道:“嗯。”

天枢点头:“不错,是个心地善良的后生。”

白潇潇暗中眼波微闪,小心翼翼开口:“那前辈,燕卿,和渡微仙尊的婚事。”

天枢叹息一声,道:“取消不了的。我知道此事荒谬,但这是道祖留下的规矩。他既然已经拿着令牌上门提出要求,那这婚事我们就必须答应。”

白潇潇豁然出声:“凭什么?!”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马上重新颤抖瑟缩着身体,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凭什么,他燕卿何德何能,能配得上渡微仙尊。我只是替紫霄前辈感到不值,他留下那令牌给我,估计也没料到会被人抢走,还提出这种……这种荒谬的要求。”

衡白在窗边又翻了个大白眼——

还替紫霄不值?令牌不是你轻而易举就给别人的吗?他不像天枢,老好人看谁都是小娃娃。他年轻气盛,青云榜留名,只觉得这破破烂烂的回春派找不到一个让他顺眼的。呵,一时间比较不出谁更讨厌。

白潇潇越哭越委屈:“都怪我,都怪我不好,是我没守好前辈留下的令牌,被燕卿小少爷抢了过去。可燕卿小少爷他根本不是忘情宗的恩人啊,他也没有救下紫霄前辈。相反,他一点都不善良。渡微仙尊若是知道,怎么可能会答应这桩婚事。”

天枢:“……”

完了,他又觉得头晕了。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小娃娃解释。

恩人只是忘情宗的客套话罢了。

紫霄不关键,恩情不关键。

关键的是令牌!令牌!令牌!

没有令牌,纵然是你让紫霄起死回生,那也只是紫霄的因果,跟忘情宗没有一丝关系。

至于渡微答不答应这桩婚事……

呵呵呵呵,那就不是任何人可以操心的事了。

不过天枢毕竟是个大善人,安慰道:“好了小娃你别哭了。这事我回去会禀报掌门的。我看你也委屈,不如到时候你和我们一起回忘情宗吧。”

白潇潇一下子眼泪止住了,怯怯道:“跟你们一起回忘情宗?”

“对。”天枢点头,心想他都凑成了渡微的婚事,获赏一座峰顺便带回一个人应该没关系吧。

白潇潇:“那燕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