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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白杆(1 / 2)

作品:《南明靖江王

三江溪楚军大营,楚王朱容藩召诸将议事。

李占春、于大海、杨朝柱、谭文、谭诣、谭弘、刘惟明、杨秉胤、白蛟龙、呼九思,济济一堂。

朱容藩脸色沉重:“诸位将军,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吾军军粮已不足三月之用,孤意明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强渡三江溪。哪位将军,愿为全军先驱”。

“末将愿往”。

楚王的部下多是土匪、巨寇,听说即将粮尽,被激发出了凶性,纷纷请战。

见军心可用,朱容藩点点头:“明日,呼九思将军佯攻三江溪;孤率主力强渡萌芦溪,李占春、于大海二位将军为先锋。全军存亡,在此一战。诸君勉之!”

“监国放心,末将等必死战!”

次日清晨,呼九思部列阵于三江溪西岸。

溪者,小河沟也。三江溪,算比较大的溪,宽亦不过教丈。

呼九思部连竹筏都不扎,直接从水浅处,涉水过溪。

对岸的石柱马家军,火炮、铳弹、箭矢,雨点般落下。楚军不断地栽倒,

“不对呀,楚军号称十五万,怎么才这么点人?”

马祥麟眯着独眼瞅了会,冷笑:“此必是敌人疑兵”。

“秦总兵”。

“末将在”,秦翼明闻声赶来。

“对岸敌人不多,伪楚王必然想绕到上游的葫芦溪过来。汝领五千土兵驻守三江溪,吾领五千白杆兵去葫芦溪破敌”。

“末将领命”。

石柱马家的白杆兵分两块,一块是名扬大明朝的白杆兵(正兵),数量不超过五千人;另一块是普通的土兵(充兵),数量远多于白杆兵。

石柱白杆兵(正兵)的数量之所以少,是因为对兵源要求得非常严。只选居住于川渝楚交界的高山大川中的土家族:毕基卡人。

毕基卡人和古希腊的斯巴达人很像,在与洪荒猛兽、中原王朝、其他部落的厮杀中,练就了雄健的体魄和勇敢的心,不论男女老少,个个都是战士。

光是毕基卡人还不行,还得通过考验。

石柱宣抚使马千乘去世后,秦良玉代领夫职。她对毕基卡人进行严酷的军事训练。除了一般的战斗技能训练,如钩镰枪弩技、短兵相接技、战斗阵法外,还有非常生猛的体能和勇气训练。

非常生猛,一般人吓都吓死。

想当白杆兵正兵,要先和老虎搏斗一次,“一人搏虎,二十人助之。以必毙为度,纵虎者重罚,猎其他兽亦如之,得擒则倍赏当先者”。

只有熟练掌握了各种战斗技能,通过了搏虎的勇气考验,才能成为一名光荣的白杆兵正兵。

毕基卡人全族人口不过十万,通过这些考验的很难超过五千,淘汰下来的作为普通土兵(补充兵)。

秦良玉还制定了严苛的战场纪律,“其节制甚严,只许刺击,不许割首,违者和退缩者斩首”。

最狠的是,盛行连坐法。一人犯军法,全队连坐。比如你在战场上胆怯,想逃,可以,杀!不光杀你,跟你一个队的其他24名战友全杀。白杆兵编队,一般都是亲戚朋友编同一队,你一人逃跑,害家人朋友性命,你敢逃?想保亲人的命,只有死战。

故白杆兵每逢战阵必势如疯虎,锐不可当。

当年浑河血战,四千白杆兵和三千浙江兵,差点打垮了两万八旗。主要原因就是,这几千人不是普通人,是力能搏虎的勇士。

石柱白杆兵,编制也和大明朝其他军队不同。大明其他军队是营哨制,而白杆兵是营旗制。

营,指的是拿军饷的常备军,数量很少,只有五百人。石柱马家以前没有常备军,秦良玉当了四川总兵后,大明朝给了五百人编制。设“左中右前后”五营,每营百人。每营有总旗一人,旗长一人,旗鼓一人。其中,中营由土司长子掌管。

这五百亲兵,装备极精良:“盔重16斤,衬以厚絮,如斗大,甲重者数十斤,利箭不能入,火枪打百步”。

旗,是从毕基卡人中临时征召的勇士,凡境内适龄男丁皆编入旗内。战时每旗选出一队最精锐的25人(不包括旗长),做为白杆兵正兵。其余人做为正兵死亡时的补充兵。根据各土司实力,一旗有几十人到百多人不等。

旗兵装备比营兵略差,着棉甲和皮甲。

作战时,白杆兵列锥阵而战。五千白杆正兵可列8阵,每阵24旗。

每旗是一个小尖锥,全旗最勇猛的战士一个人站最前面,称旗头。后面依次排列为3、5、7、9人。前五排是兵,第六排是将,也就是旗长、总司长(土司)。

每阵按1、3、5、7、8排列旗数,24旗组成一个大圆锥。

每阵正兵列于阵前,补充兵列于阵后。如前排一人倒下,后面居中者补上,后排补充前排,补充兵充正兵。

这种阵法,利于进攻,不利于防守。所以白杆兵的战术简单而又高效,那就是以攻代守、以战代防。

戚继光对这种阵法,加以借鉴和模仿,创造出了大明朝经典阵法:鸳鸯阵。

马祥麟,带着两个儿子马万年、马万春,和五千白杆兵,赶至葫芦溪。

葫芦溪有秦佐明、秦祚明率四千土兵防守。

马祥麟赶到时,他们已经坚持不住,缓缓后退。

葫芦溪上,无数竹筏,正在渡溪。

一列列楚军,不顾伤亡,抢滩登陆。

“杀!”

李占春、于大海部两万人已经全部渡过,列好阵,缓缓杀来。后面的杨朝柱、谭诣部渡了一半。

“哈哈哈!这就是号称‘凡战必捷,人莫敢撄’的白杆兵?不过如此嘛!”

于大海放声狂笑,他的一万人马冲在最前面。

笑声刚落,忽然前面来了一排排枪林,前面稀疏,越往后越密,宛若尖锥,又似箭头。

好一个锥形阵,进则长枪如林、侵略如火,一波便能带走战斗意志低的敌人;退则古井无波、井然有序,令敌无可趁之机。

于大海欺白杆军人少,下令攻击;白杆兵从来都是以攻代守,以攻对攻。

楚军的方阵和白杆兵的锥阵,狠狠碰撞在一起。

于大海错了,错得离谱。他觉得白杆兵人少,好对付。可白杆兵个个都是能搏虎的勇士,选做第一排旗头的,更是勇士中的勇士。

楚军仗着人多,和白杆兵短兵相接,是以己之短,搏人之长。

第一排旗头们,手舞白杆长矛,好似瑞雪飞舞、梨花纷飘,或砍、或拉、或刺,锋刃所过之处,楚军不是人头落地,就是手脚分家。

白杆枪很长,旗头们武艺又粗湛,普通的楚军根本近不了身。好不容易,有几个悍勇之辈,杀近身前。旗头们掉转枪身,用枪尾部的铁环砸击敌人,又取出配带的利剑大刀,砍杀。这种造型奇特的大刀,又厚又利,杀得楚军胆寒。

第一排的凶焊攻击,给第二排打开了缺口。他们紧跟第一排,保护其身后两翼,一排紧跟一排。偶有勇士倒下,后排中间者自动补上空位。所有白杆兵将士,无不以一当十,威猛如虎。

这种攻势很迅猛,意志弱的敌人第一波就会垮。

于大海部,在楚军里算敢战的,勉强顶住了第一波。

很快地,锥阵第二排三旗杀至,第三排五旗

一波接一波,打击不断。

白杆兵的阵,正兵共五层。如果楚军能挡住前五波攻击,后面就是持久战。

一般的军队挡不住前五波。

第三波攻来,于大海部崩溃了。

他虽是楚军猛将,可再猛也敌不过五千训练有素的搏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