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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顽烈

傅言真知道陈路秋很需要这个合作的机会。近几年,千汇、方达和他们竞争激烈,已经陆续开出比他们低一倍甚至多倍的价格,从他们手里挖走好了几个大客户。

此外,从陈路秋之前让曾如初去机场接他的行径,以及昨天看到他出现在曾如初住处的平淡反应来看,傅言真笃定这人一定会同意他昨天的那个“建议”。

曾如初没接花,她视线一偏,看傅言真脚踝处的伤口,附近皮肤有明显的红肿。

“你昨天回去洗澡了吗?”她问了句。

傅言真:“洗了。”

曾如初:“伤口沾水了?”

傅言真想了想,他当时没怎么在意,肯定是沾了。

曾如初看他这反应就知道,叹了口气,让他去椅子上坐着,自己去拿碘伏和棉签,想帮他把伤口四周皮肤清理一下。

怎么说都是因为她受的伤。

昨晚傅言真冲澡时没留意,伤口处的结痂遇水软化,渗出了点血,犬牙的印痕缠着血丝看着很扎眼,她拿着沾着碘伏的棉签小心擦拭伤口,忍不住啰嗦:“不是说了不要沾水吗?”

知道傅言真不爱听这些唠叨话,但一时实在按捺不住,又说了句:“昨天医生说话的时候,你都不上耳朵的吗?”

护士给他打疫苗的时候,其实嘱咐了很多很细致,她站一边都小心记着。

这伤着的人反倒半点不上心。

又是自顾自说了半天,都没听到傅言真哼一声。

她莫名起了点火,倏地抬起脸,却刚好撞上傅言真投下来的视线。

傅言真坐在椅子上,她蹲在他脚边,俨然又是他居高临下地在看她。

只是单纯的空间上的高低,他看她的眼神并不带什么气势。

他浓深如夜的眸光圈禁着她的脸,一下都舍不得挪开。细细研磨,里面裹束着很多情绪。

曾如初被他看的不自在,没两秒就跟他错开视线。

她低下眼眸,问了句:“我刚刚说的话,你听到没啊?”

傅言真笑了声,轻声应她:“听到了。”

曾如初刚刚的口吻有些埋怨,是着急上火后的自然流露,但没有恶声恶气,表情也没有一点尖刻。

“心疼了?”傅言真不着调地问了句。

“……”曾如初懒的理他。

傅言真垂眸看着她,只觉得再多流点血也没什么。

流的越多越好。

后面,曾如初回卧室换衣服。

再出来时,身上穿着件豆青色圆领毛衣,搭配一条白色休闲裤,头发扎成丸子头,看上去就一副十八九岁的模样。

奶奶就爱看她这么打扮。

傅言真看她这样子,知道她要出门。

也留意到她头上戴的,是他昨天买了发圈。

和她今天这身装扮很搭配。

心情一时很好。

窗帘是拉开的,阳光从玻璃窗投进来。

落一片蜜黄在她脸侧。

飘窗旁是个榻榻米,她有时候看书累了能就地躺下,那里眼下放着几本书,书页被风吹的哗哗响,她走过去收拾。

傅言真倚墙看着她。

曾如初总能给他编织一种岁月静好的梦境。

也就她一个人能给他带来这种感受。

他从前很爱叫她陪着。

贪恋她带来的安宁。

让他在立足的现世里能捕获到一丝安稳。

她不来找他的那些日子,他经常失眠,几乎就没睡过一个安稳的觉。

对他来说,她比外公爱用的菩萨棋还要让人安神。

他周围盘旋的几乎都是跟他差不多的浪荡子,疯的闹的一抓一大把,没个叫他心神安宁的。

总情难自持地想到之前在训练室,有她在的时候,时间似乎都是温柔的。

曾如初注意到他的打量,也没有扭捏局促,眸光直直地朝他偏过来。

视线相接的这一刻,傅言真觉得,她就是他的菩萨。

曾如初被他看的有几分恼意:“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

傅言真低下眸,唇角微微一勾,“你这是要去哪儿?”

曾如初:“要去看爷爷奶奶。”

傅言真:“……”

他知道他肯定是不能跟着去看的。

但要是陈路秋,那肯定能。

“我待会就要走了,中午要在那边吃饭。”曾如初将东西收拾好,去喊瓜皮。

爷爷想见它。

傅言真自己开的口:“那我送你去吧,开了车过来的。”

语气里透着一点无奈。

曾如初默了数秒,应了声“好”。

她其实也有车。

但觉得也许应该把她的生活状态摊开给他看。

语句是苍白的,经历才是真实鲜活的。

傅言真开的是辆扎眼的跑车,车里有淡淡的沉木香。

曾如初系好安全带,偏过头看他:“麻烦先送我去芝玉街吧,我奶奶想吃那边的红豆包。”

她基本每回过去的时候都会买几个。

傅言真应了声,开着导航去那边。

芝玉街路面并不宽阔,周末人也多,傅言真这辆跑车根本开不进去,只好在外面找个地停下。

但一时想找个地儿还挺不容易。

曾如初看到他眉头蹙的就跟麻花似的,却也没听他抱怨一句。

一时无奈又好笑。

也知道更讨他嫌的怕还在后面。

店铺外不出所料的又排起长队。

傅言真没找到合适的位置,只能停在一个不合规矩的地方,不过也没挡着人来人往,但被贴罚条是在所难免的。

好不容易停好车,结果一跟过来,看到这浩浩荡荡的队伍……

唇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曾如初打量他表情,一看就知道这人没排过队。

傅言真忍不住问了句:“这得半个小时吧。”

“可能要一个小时,”曾如初抿抿唇,压住笑意,耐心跟他解释,“因为还得现做,不是来了就有的。”

傅言真:“……”

话音一落,她便在傅言真脸上捕获到一抹显而易见的“绝望”。

但傅言真依旧没再多言,也没再展露什么情绪,任命似的陪她站着。

别说傅言真了,就连被爷爷奶奶视作亲孙子的陈路秋怕也没这个耐心在这儿耗着。

没有怪他的意思。

“要不,你先回去吧。”曾如初说。

她看着都替他难受。

傅言真看他一眼:“说了送你去。”

“你不着急吗?”曾如初笑出声,“排过这么长的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