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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 / 2)

作品:《顽烈

八月初,江城。

曾如初做完转学前的摸底考试,从雅集中学的行政楼出来时,已近暮色四合。

残阳烫伤层云,云朵蜷曲成各种形状,天幕被热烈的颜色填满,不远处欧式礼堂上的笨钟敲响,一声声的在风里回荡,香樟的清香挤进鼻腔。

后来她想起那年时,记得风里总是搀兑着一点香。

香樟。

木犀。

还有他身上的。

对她来说,卷子不算难。

雅集的老师对这位从实验来的学生充满好奇,但看人写完卷子后只剩下惊叹。

不愧是从那里过来的。

曾如初之前在江城升学率最高的重点中学——实验中学读书,但因为那里有人经常找她麻烦,让人不堪其扰,而学校态度还含混其词希望小事化了,所以舅舅才帮她转来雅集。

雅集是江城最著名的私立高中。

除了学风懒散了些,校舍、体育馆、食堂等硬件设施领跑全市中学。

吹了一小会儿的风,她抬手推了下眼镜,看到不远处等着她的夫妻俩。

俩人站在一个花架旁,那花架被常年不衰的莺萝所填密。

在绚烂晚霞里,样子极美。

他们说说笑笑,看上去对这座学校很满意。

看到曾如初出来,沈邻溪忙给她亲儿子打了个电话,让他也来陪妹妹看新学校。

可曾忆昔这位大少爷一身金贵皮肉,在他车里听着音乐,闲适地吹着冷气,动都不想动一下。

能把车开到这里接人,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沈邻溪气的挂断电话,但转过身再跟曾如初说话时,又是和颜悦色。

自从父母在地震中去世后,她被舅舅接来,印象里,沈邻溪从没对她发过脾气。

后面,二人边走边问她考的怎么样、对学校满不满意之类的问题,又问她想不想看看学校。

看出他们的兴致,曾如初点头说“好”。

一路逛到体育馆。

曾繁清看到几个男生拿着网球拍,便想跟进去看看。

他喜欢打网球。

保安先询问了行政楼那边的意见。

那边非常想留下这个实验来的学生,所以尽管没有校园卡也让他们进去了,充分体现学校的人情味。

约好集合的时间地点,曾如初也四处走了走。

在顶层的长廊尽头,她看到那边站着一群女生,都穿着舞蹈训练服。

蜜橘色的光从门上的那一小片玻璃透了出来,落在她们脸上,将怀春心事照的透彻。

曾如初一时感到好奇,抬脚走了过去。

距离拉近近时,才看到斜上方悬着一方金属牌,上面烙着三个烫金大字——

射箭馆。

有女生注意动静,偏头看到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不要说话哦。”她同伴也跟着提醒,明显把曾如初也当成了雅集的学生。

曾如初赶紧点了下头。

其实门外的她们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两句声。

“同学,你看镜头时笑一笑嘛,看起来友好一点嘛,要体现对学弟学妹的欢迎嘛。”

“来来来,笑一笑哦,再来一次哈。”

……

中年男人说话嗲声嗲气,腔调跟哄小孩似的,曾如初差点起了点鸡皮疙瘩。

屋里有不少人。

但焦点无疑是那位穿着黑色训练服的男生。

他身高腿长,此时弯着点腰都比一旁的中年人高出一截。

听到嘱咐,男生鼻腔发出一声轻嗤。

他嘴里叼着一根箭,腾出来两手在调试反曲弓。

手里的这把弓是道具组提供的,上面还特意印了“雅集”的LOGO,弓把握着不顺手,箭侧垫也有些松动的迹象,最离谱的是弓片都安装反了。

折腾了一会儿,明显是觉得这玩意儿可能再调也就这样了,他索性不再管,只想着快点搞完。

腰慢慢直起,双脚打开一定距离,他看向刚刚说话的中年人,略微歪了下头。

意思是可以了。

箭搭弓上,举起,弦向后拉,一番动作后,肩臂肌肉绷紧,而单薄布料难掩线条轮廓。

却没立刻射出。

顿两秒,他像是想起什么来,轻扯了下半边唇角,一抹浅弧浮于脸上。

箭这才离了弦。

门外的人看不到他射出几环。

只听里面一声破了音的惊呼,“卧槽!他、他把摄像头射穿了!”

那是靶子正中心的摄像头,被他一箭穿过。

笑声散开,连门外的人都忍不住跟着笑。

“不好意思,”男生放下手里的弓,嘴上说着道歉的话,但语气里没半分不好意思,“要赔吗?”

听这懒懒散散的语气,曾如初觉得他可能是存心这么干的。

骚动之际,不知谁的手肘不小心碰到门板,发出一声闷响。

里面的工作人员注意到动静,吼了一声,一群人四散逃开。

曾如初也只好跟着一起跑。

楼道里,女生们边跑边议论。

“傅言真是把摄像头射穿了吗?”

“好厉害啊!”

“好羡慕左昕晗,人家可以进去看!”

“谁让她是傅言真女朋友呢。”

“但我觉得,他们早晚肯定要分的。”

……

曾如初这才知道,原来这是在拍雅集四十年校庆的宣传片。

不久之前,这个叫傅言真的男生在射箭比赛中拿了奖,所以校方希望再补个镜头进去。

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个叫傅言真的男孩子。

是从其他女生那里听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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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

傅言真放下手里的那张弓,走到发小沈逾旁,伸手让他拿瓶水。

没朝门外撂去一个眼神。

“啧啧,这么多暗恋你的,”倒是沈逾伸着脖子在看,还拿他打趣,“出去数一数有多少个呗。”

傅言真看了他一眼,眸光懒淡。

狠劲儿都在脚下。

他抬脚朝人踹去,力度倒是没多重,但专捡人家打篮球崴的那只脚去踢。

沈逾疼的“嘶”了好几声,骂他是不是牲口。

他睨了眼沈逾受伤的脚,扯唇笑了笑,“你去数啊,都让给你。”

知道人瘸了跑不动,故意这么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