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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1 / 2)

作品:《三嫁咸鱼

皇帝缓缓在龙椅上坐下:“这是个办法。”

“再者,顾扶洲如此迫切想要回到京城,想必不是只想养老那么简单。”萧道,“儿臣恳请父皇,派天机营好好查一查其中原因。”

皇帝颇感欣慰,揉着额角道:“此事,就交予太子去办。”

萧见状,关切问道:“父皇可是龙体欠安?”

皇帝闭目道:“老毛病了,无妨。”

众人齐声道:“望陛下保重龙体。”

皇帝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萧走出勤政殿,唤来薛英,问:“父皇最近常有头疼?”

薛英道:“可不是,陛下是在忧心西北战事啊。”

“那让褚正德给父皇看看。”

薛英道:“奴才马上派人去。”

褚正德乃太医院副院判,已有六十五高龄,整个太医院就属他最有资历,却一直被林院判压了一头,在副院判的位置上做了十年。

医术和诗词剑法一样,有不同的流派。褚正德和林院判派系不同,政见不合已久,心中难免颇有微词。因为此层缘故,他对林院判之子也没什么好脸色。

林清羽到太医院后,胡吉带着他一一见过同僚前辈。旁人不管心里怎么看他,表面上都对他客客气气,唯独褚正德一上来便道:“你就是写出时疫方子的那个黄口小儿?”

林清羽道:“是。”

褚正德捋着须,摇头叹道:“旁人想进太医院,少不得要寒窗苦读数十年,参加万里挑一的太医署考试,然后至少再在太医署研习三年。你倒好,一个刚死了丈夫的男妻,凭着一个不知真假的方子,考试也没参加,不到弱冠就进了太医院……世风日下啊。”

胡吉道:“褚太医此言差矣。自古英雄出少年,林院判入太医院时,也不过刚到二十。况且,林太医的方子并非不知真假,确实是对时疫有奇效的。”

褚正德冷笑一声,道:“凡事都须循循渐进,越是有奇效,越要忧其害。我只怕林太医的方子就算治好了时疫,也会给病患带来不少祸根。”

林清羽道:“有祸根的前提是,病者还活着。”

褚正德脸色一沉,正要再辩,就被勤政殿的小松子叫了去。胡吉道:“褚太医就是这样,你别放在心上。”

林清羽点点头:“毕竟做了十年的副院判,能理解。”

他之前听父亲提起过褚正德。林父认可褚正德的医术,也认为单论资历,应该当褚正德坐院判的位置。但在十年前,褚正德奉命为一位宠妃保胎。皇帝子嗣稀薄,又是宠爱的女子怀孕,故而对此胎极为看重。怎料宠妃在褚正德精心照料下还是莫名其妙地滑了胎。褚正德被问失责之罪,即便医术再如何高明,也永远只能是个副院判。

褚正德情绪都写在脸上,没什么可在意的。反而是那些表面上对他言笑晏晏的同僚,更值得他小心。

林清羽初来乍到,这一日还算清闲。在太医院当值结束后,他从北门出了宫,来到太医署,直奔藏书楼。

此刻夜已深,藏书楼内空无一人,门口守着两个侍卫。皇帝许了林清羽自由出入太医署的资格,即便到了宵禁的时辰,侍卫还是给林清羽开了门,递上灯笼:“林太医有何吩咐唤我等便是。”

林清羽推门而入,一列列两层楼高的书架出现在他面前,一眼望不到头。传言,想要把太医署藏书楼的医书看完,需要数十年之久。林清羽举着灯笼,不过逛了两圈,就找到了几本民间失传已久的前朝著作。

藏书楼的尽头有一扇上锁的铁门,后面应该是放着大瑜建朝来数百年的皇室脉案。藏书楼对面则是千草堂,无论想要什么奇珍异草都能在里面找到。

这就是集天下医学之大成的太医署。

林清羽在藏书楼待了一个时辰,出来时已经到了四更天。他想起自己有一味药在京中遍寻不得,便又去了趟千草堂。

他甫一进门,就瞧见堂内一人迎面走来。此人应该不是太医署学子,但看他步伐从容,也不像是偷盗之人。

那人也发现了他,沉声道:“谁?”

林清羽只觉这人的声音有几分耳熟。他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知此人受了重伤。“太医院太医,林清羽。”

那人脚步蓦地一顿。

林清羽抬起灯笼朝他看去,率先看到的是被血染透的黑衣和一把染血的刀刃。

待看清那人的面容后,林清羽心中一动,道:“是你。”

第45章

这个一身染血,身受重伤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萧身边的影卫,沈淮识。

仔细一看,林清羽发现沈淮识的伤比他预料的还要严重:胸口一道深可见肉的刀痕最为致命,伤口隐隐发着黑。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剑伤。寻常人伤成这样,早该因为失血过多不省人事了,沈淮识还能若无其事地站在他面前,不愧是出自天机营的皇家暗卫。

林清羽和此人不过一面之缘。上次见面是在陆晚丞的灵堂之上,沈淮识一把长剑架在他肩头。换作是旁人如此对他,大抵会是他记仇名册的头名。但姓江的告诉过他,面前这个相貌平平的影卫,将来会是萧唯一的软肋。

沈淮识伤成这样,应该是去为他的主子办事了,受伤后来太医署拿些能止血的金疮药。他的目光在林清羽脸上停留许久,一言不发,手捂着胸前的刀伤,想要从林清羽身侧绕过去。

林清羽道:“沈侍卫的伤,恐怕不是一两贴金疮药能治好的。”

沈淮识抿了抿唇,道:“不劳林太医费心。”

“救死扶伤,医者天职。你最好趁现在中毒不深,把毒给解了。否则毒入心脉,武功尽废,你又如何继续为太子效力。”

听到最后一句话,沈淮识脸色有所松动。林清羽又道:“你中的毒是西域的五毒散。我刚好知道如何解毒,要试试么。”

沈淮识武功再如何高强也是个人,强撑了这么久已是强弩之末。若拒绝林清羽,他恐怕无法清醒地回到东宫。权衡再三,他道:“多谢林太医。”

千草堂一隅亮起了灯。沈淮识脱下上衣,露出千疮百孔的胸膛和后背,上头新伤旧伤遍布,惨不忍睹。

林清羽游学时也曾为江湖中人治过伤,习武者大多身上一堆大小伤。沈淮识和那些武林中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没少替他主子卖命。

萧既然会爱上他,又怎么舍得让他受这么多苦。或许正如姓江的所言,犯贱者总是对为自己赴汤蹈火的人不屑一顾,而对他不屑一顾的人反而会让他魂牵梦萦。

林清羽为沈淮识清理好伤口,敷上解药:“会有点疼。”

沈淮识摇了摇头,这点疼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林清羽如玉般的容颜就在他眼前,眼角那颗泪痣在烛光的映照下格外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