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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残疾皇叔的掌心绿茶

沈家人前脚离开,车夫便绕回来了。

“主子,现在我们?”

陆无昭习惯性地把手垂落在膝上,指尖摩挲了一下腿上的布料,却不是寻常的触感。他冰冷的指节微僵,手指蜷回成拳。

“回府吧。”

孟五:“……”

他不知道主子好端端的叫车夫跑上一圈是为了什么,热马吗?

主子原先只是脾气不太好,眼下怕是脑子也……

孟五觉得这事有些难办。

……

深夜,陵王府。

陆无昭躺在床榻上,莫名地想起来尽欢楼发生的一切。

黑夜寂静,半点杂音皆无,他突然觉得这夜太安静了,倒不如那女子喋喋不休的声音悦耳。

他并非是嫌她吵闹,只是那声音勾得人心头发痒,难以平静,委实无法再继续听下去。

还有她那双眼睛里闪着光,看得人心慌意乱,他也不喜欢。

她拙劣的演技叫人一眼看穿,可偏偏陆之泽那个愚蠢的人却是未能察觉分毫。

陆无昭想不通,明明她十分不愿,却仍要浪费治病的时间与人周旋。

他想不通。

车马已为她让开,及时回到府上,及时请来大夫医治,想必无虞。

陆无昭的手臂下垂,掌心抚上自己那双毫无知觉的腿。

他眼中一抹冷淡的戾气一闪而过。

合衣坐起身,在黑夜中,摸出枕下一把匕首。

手起刀落,动作干脆利落地在他的腿上划了一刀,毫不留情。

他依旧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唯有屋中越来越重的血腥味和掌心濡湿粘稠的血液,分明地告知他方才所作了何事。

陆无昭平静地将匕首擦拭干净,又将它放了回去。拉过一旁的药箱,熟练地为自己包扎。

待到天明,才迟迟睡去。

自我厌弃(大修)您勾引陵王殿下,是……

或许是因为白日里见了陆无昭的缘故,沈芜又梦到了前世的事。

陆无昭有自残举动,沈芜是见过许多次的。

据说他的那双腿是幼时为救人而伤,那年宫变,废太子逼宫,先帝被困,危在旦夕。

当时只有十二岁的陆无昭奋不顾身扑到了前面,替还是五皇子的嘉宗皇帝挡下了致命的一刀。

据说他浑身是血,倔强地挡在叛军的刀前,为五皇子赢得了去搬救兵的机会,自小陪在他身边的孟五拼死和叛军相斗,最终才勉强救下了陆无昭的命。

那场宫变最终还是以叛军的失败告终,废太子被斩,五皇子成功跻身继承人之列。

英勇救兄的十一皇子陆无昭从此成了个废人,只能坐在轮椅上了却余生。

嘉宗皇帝即位后,对陆无昭百般纵容,陆无昭的脾气日渐暴戾,朝野上下颇有微词,可嘉宗皇帝念及救命之恩,不管陆无昭犯了多大的众怒,皇帝都笑呵呵地替他挡了回去。

整个霖朝的人都知道,皇帝对陵王可谓是宠爱备至,除了皇位,陵王要什么嘉宗皇帝都捧到他的面前。

可即便是天下再多的珍宝都送到陆无昭的面前,他的腿终究是残了。

无法像常人一样行走奔跑,生活中诸多不便,他面上总是淡淡的模样,好似不放在心上,可沈芜却是见过无数个深夜里,陆无昭用匕首划伤自己的样子。

他从不许人近身,是以他受的这些伤,连最亲近他的孟五都不知道。

只有沈芜清楚。

“殿下……别……”

高烧中的沈芜在胡言乱语。

她第一次见他自残时,吓坏了。她扑上去,想要用手帮他捂住不住流血的伤口,可她是个魂体,无法触碰到他。

沈芜焦急地抬头,撞进了男人那双了无生机、死气沉沉的眸子里。

她心里不知怎得便是一痛,眼眶涩得厉害,就是哭不出来。

她带着哽咽,跪下哀求,求他别再伤害自己,可男人自始至终垂着眼睛,神色淡漠地看着他毫无痛觉的腿,执着匕首再次一划。

……

……

“殿下……求你……”

一滴泪顺着沈芜的眼角滑落,没入发中。

赵妈妈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眼圈还挂着泪,声音带着哽咽,“吴大夫,我家姑娘这是怎么了?”

被唤作吴大夫的人是个二十出头的秀丽女子,她看了一眼榻上昏迷不醒的女子,叹道:“魇着了,烧得太厉害。”

“她在说什么?”

“听不清。”

……

……

画面一转,沈芜又梦到了另一场景。那日好像是大年初一,是她的生辰,距离她的忌日没几日了。

阖宫都是死气沉沉的,半点过年的气氛皆无。

陆无昭将所有的画都撕毁了,只留下最初的那张,她十七岁时,穿着红色的裙子,笑得明媚的那一幅。

他一整日谁也没见,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沉默地对着那幅画,一看便是一整天。

……

“吴大夫,我家姑娘如何了?”

“如何?还死不了。”

赵妈妈抹了抹眼泪,抚着心口,“吴大夫您可莫要说这种话吓唬我老婆子了。”

“我可没吓唬你,”吴大夫手上施针的的动作麻利,“我上回便说过,她得静养,没个十天半月绝不能出门,你们都当耳旁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