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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残疾皇叔的掌心绿茶

沈芜不喜欢拐弯抹角,她直截了当地问:“你方才想与我说什么?”

陆无昭沉默了一会,沈芜也不着急,不催促。

二人走到了殿中,沈芜将披风系在自己的身上,坐在床边,晃着腿,等他开口。

陆无昭整理好措辞,才道:“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一个不受宠的妃子,自己的日子都过得不是很好,再养一个受人嫌受人唾弃的皇子,就更艰难了。

在这个宫里,帝王的宠爱就是她们活下去的依仗。没有宠爱,有皇子公主也是好的,所以带着拖油瓶的怜妃没有宠爱,就将陆培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她将陆培承当作救命稻草,当作唯一的依靠,毕竟陆培承不同于一般的皇子,他自小养在皇后膝下,比其他皇子都更有优势。

可被立为太子的是二皇子,不是养在皇后膝下的陆培承。

于是陆培承彻底疯了,他不再在陆无昭面前掩饰本性,并且原本还算疼爱陆无昭的怜妃也变得偏执和疯狂,她纵容陆培承的所作所为,因为她和她的儿子都需要一个棋子,一个在关键时刻,能推出去保住陆培承一命的棋子。

怜妃的顺从出于本愿,她愿意为了陆培承做任何事,只要陆培承需要,她可以立刻去死,只要她的孩子能享万人仰望之福,只要他需要。

沈芜消化了一下这些信息,试探道:“所以怜妃确是自缢,不是旁人逼迫?”

陆无昭迟疑了一下,“算是。”

沈芜很聪明,立刻察觉了不对,“狗皇帝唆使的?”

陆无昭只道:“一个被万人推崇的明君,不需要一个神志不清,举止疯癫的母亲。”

在一日一日的偏执折磨中,在陆培承的言语洗脑下,怜妃早已丧失了自我,她生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为陆培承谋取最大的利益和好处。

陆培承已经登上那至高宝座,用不到怜妃什么了。

换言之,她无用了,不仅无用,反而是牵累,是污点。

于是就有了那些传闻,明明在宴席上还有说有笑的怜妃,为何晚上回去便将自己吊死了。

陆培承对她说过什么,陆无昭不知道,他只知道那日自己出现在怜芳宫里,是怜妃叫过去的。

她把他叫了过去,把门关死,外面被人死死抵住,叫他无法离开。然后那个女人说了很多很多的话,都是在交代后事,她让他辅佐陆培承,让他别对不起陆培承,她没有说一句后悔,或是怨恨,她交代完一切,还说了一句:

“承儿啊,母妃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啦,只是,你怎么就不肯再叫我一声娘亲呢?哎,罢了,不叫便不叫吧。”

她这话是看着陆无昭说的,或许那时她的精神已经异常到将他当成了陆培承,当成了那个视她如敝履、从未真心待她的亲生儿子。

怜妃蹬掉了凳子,带着笑容死去了。

陆无昭至今都想不通,到底是怎样的情感能叫她这般心甘情愿。

“我每年都来,每年都会独自守着偌大的宫殿,独自思考,但这么多年,她死去已过了六年,我仍是想不通。”陆无昭平淡地说着,仿佛对于这个女人,他只剩下不解这一种情绪了。

沈芜听得心头发堵。

她耷拉着脑袋,坐在床边,只在想一个问题。

这样一对不正常的母子,究竟都对她的昭昭做过什么。

做过什么,做过什么……

沈芜盯着地面看,猛地僵住身子,她将视线稍微上移,落在他的伤腿上。

她觉得自己的胸口越来越憋闷,仿佛要炸开,有一腔强烈涌动的情绪无处释放。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魔怔了,怎么可能呢,怎么会呢,不可能的,不可能!

她想的肯定是错的!

陆无昭紧皱着眉,划着轮椅走到她面前,微微矮了身,去看她的眼睛。

她的眼眶有些红,脸色也十分难看。

陆无昭担忧问道:“哪儿不舒服吗?”

沈芜猛地抬头,死死盯着他,她的手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尤其是右手腕。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夫君,你实话与我讲,你的腿到底是如何伤的?”

她记得前世听说过,是宫变那年,废太子逼宫,先帝被囚,当时叛军要伤害陆培承,是年仅十二岁的十一皇子陆无昭奋不顾身,替他挡下致命一刀。

是吗?可能吗?

这是沈芜今生一直忽略了的事,在她真正了解了陆无昭、与他相爱以后,如今再想起来,只觉得这个传闻漏洞百出。

陆无昭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他挣了下手腕,“天晚了,回家吧。”

“陆无昭,回答我。”

陆无昭沉默了。

“你不是自愿的,对吗?”沈芜通红了眼睛,用力捶了下床榻,咬牙道,“果然是这样。”

咚得一声,陆无昭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捉住她的手,护在掌心,轻声道:“莫要伤了自己。”

“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隐忍着眼泪,揪着他的衣领逼迫道。

陆无昭任由她抓,他将人抱起,放到腿上,像是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他平静道:“是该对你坦白的,我不是自愿,那刀冲着陆培承落下,怜妃把一旁的我拉了过来,推了出去。”

沈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泪哗哗往外流。

“我摔倒在刀下,甚至来不及反应,刀已经砍在了我的身上,我的腿上。”

“呜呜呜呜呜……”沈芜再也控制不住,她将头埋在男人的颈间,嚎啕大哭。

她哭哑了声音,“她怎么能这样对你,她怎么能!!”

“我不是她的亲生孩子,我只是个累赘。”他在平静地阐述着事实,“我可以救下她的孩子,这是我存在的价值,是她一直养育我的目的。”

残酷的真相永远是血淋淋的,沈芜险些承受不住这样的现实。

沈芜突然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她抹了一把眼泪,目光凶狠,绕到男人身后,推着他的轮椅就往外走。

“去哪?”

沈芜冷笑了声,带着浓重的哭腔与恨意。

“我去砸了她的牌位,掀了她的香火,砸了那间佛堂,叫她滚回地狱去。”

怒砸佛堂若是不好,真的会累坏她。……

沈芜说到做到。

她推着陆无昭又回到了佛堂,把轮椅停在门口,径自走到牌位面前。

她浑身散发着散不开的怒气,冷冷地盯着怜妃的牌位瞧。

“昭昭,我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说我亵渎亡灵也好,说我玷污佛堂也罢,谁叫她对你不好?!我还偏就亵渎,玷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