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

克里斯汀将八音盒摆在水果蛋糕前，缓缓拉动了发条。

“囡囡，小心点。”老人有些担心地看着八音盒，总觉得它快散架了。

今天是克里斯汀的外婆，江萍的70岁生日。

她有一半的中国血统，所以母亲从小同时教她中文、英文。她的外公有个很特别的姓氏，公孙。几十年前夫妻两人一同来到了纽约，在钟表店和餐馆里打工挣钱。

外公公孙斌在零五年就因为胃癌去世了，江萍独居在这个街区，离他们一家并不远。正值老人70岁的生日，一大家子难得地聚在一起，做了十几个经典的中式菜。

克里斯汀小的时候，在这座房子里度过了很多时光。老夫妻两一直很疼爱她，给她讲过很多故事，做过各式各样的点心。

这个八音盒是外婆江萍很珍视的东西。他们当初匆忙来到纽约，语言不通，没有住所，首饰之类的值钱东西大多拿去换钱了，也就这个铁盒子一直留到现在。

八音盒外放出柔和动人的旋律，没有丝毫停顿和走音。随着琴键的律动，三代人都不禁哼着悠然又深情的旋律。

“夜来香我为你歌唱

夜来香我为你思量......”

钢琴基座上的白衣歌女，她随着《夜来香》的曲调缓缓抬起了头，洁白的脖颈像是天鹅。

她已经面孔模糊，却美得惊心动魄。害羞的歌女低声唱着歌，慢慢鼓起勇气，抬头凝望着眼前人，一如多年以前。

无声无息地，江萍的眼中噙满了泪水。歌女的脸庞不需要任何刻画，因为她清楚，那就是数十年前的自己。

台下只有一个观众，他是远近闻名的能工巧匠。白裙子的少女偷偷溜上了舞台，唱着自己最熟悉的歌曲。他说自己一辈子都会记住那个瞬间，要将它仔细保存起来，直到一百年之后。

当初的工匠已经不在，八音盒也老旧得失去了声息，直到这一刻再度响起旋律。

即使一刹那的时光，可以被保存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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