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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饥饿(1 / 2)

作品:《末日孢子2

三天里。

我和前辈喝光了家里的咖啡,喝光了加入白开水的白砂糖,现在只剩下一点盐巴还能够往开水里加。

我的状态已经处于朦胧的状态,甚至有几次,我起身从房间的窗户边离开,才迈了几步就一头撞在了房间的房门上,我清楚,如果红雾不能够散尽,那么我和前辈就会饿死在这栋楼里,幸运的是,三天后的今天,我拉开了窗帘,看见了晴朗的阳光从白云里穿射到了街道,清晰的映衬着我目光所及的熟悉又陌生的范围,远处的三山市的高楼大厦清晰可见,这对于一个在四周环绕的山城来说,今天的天气无异于完美,于此同时,我不止一次看见有车疾驰的经过楼下的街道,我甚至还能听见汽车引擎的声响。

恍然之间,我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恢复了正常,三天来,红雾覆盖我所目视的一切,在红雾里,我也听见了引擎声,但这些声音似乎是不规则的,匆忙却又危险的,我听过哭声,我不晓得这些哭声如何能从很远的地方透过玻璃传进我的耳朵里,我捂着耳朵,我更害怕的是听见红雾里的咆哮声,那些似乎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东西,发出来的嘶吼声。

我不确定这样的状态是否正常,毕竟三天来我们只喝水,或者说加了白糖的水,喝完水后就躺在床上,总以为时间能够过得快点,但是我们却忽略了,有限的空间就像监狱,你以为的时间,只能过得更慢。

我走到厨房上烧了一壶开水,然后倒在了三个玻璃杯里,其中一杯加了一点点盐巴,当它们变温时,我一口把这三杯水装进了胃里,它们至少能撑起我的胃,给我一个温饱的错觉。

我双手撑着台面,回头看着满脸胡渣,从沙发撑起身子的前辈,因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下肚,他反而调整了他的生物钟,早睡早起,甚至在玩游戏打发时间的时候,也常常握着手柄入睡,但是他却从来不提现在所面临的困境,我给他水喝,他就喝,我不给他水喝,他也会自己倒水喝。

“我听见了汽车引擎的声音从楼下的街道传来。。。”我喘着气说着:“我刚才看见了外面的红雾似乎已经散尽了。”

这也许是三天来我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毕竟说话也是一个体力活,对着前辈小明说话,那无异于是个精神和肉体双折磨的活。

他起身走到我的身边,也学着我双手撑着台面,我看着他的手臂上也布满了青筋,我不知道他这个姿势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我用来支撑自己的身体,好让自己的双脚能够更加稳当的站立着,饿的感觉,应该每个人都一样,虚弱的感觉也应该差不多。

他拿着我喝过的杯子,直接倒了水,然后一连喝了几杯,末了,他转身坐回了沙发,从地上拾起了游戏手柄,却发现电视没有开,于是艰难的起身,打开了电视。

“你真的打算饿死?”我问道。

他没有回答,而是用游戏的声音代替他的回答。

“你如果真的想绝食,你就不该喝水。”我冷冷的说着。

他没有理我,似乎搭理我也变成了一件很累人的事情,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邻近中午,于是返回房间,穿戴好后,我移开了铺在宿舍门缝的布条,打开了宿舍的大门。走廊很冷,我从来没有这样感受过,似乎有一阵穿堂风从这里穿过,带来了异常的寒冷,听说人在虚弱的时候,反而对寒冷的感觉越加敏感。

饿着肚子的这几天,我就一直思量着,如果红雾散尽,那么最近能够得到物资的地方,就在宿舍的门外。

走廊的瓷砖依旧整洁,这三天我担心外面红雾会从走廊的通风口进入,可能是多余的。

我朝着走廊望去,右侧那两盒快递依旧静静的呆在那里。

我径直的朝着它们走去,然后毫不犹豫的把它们从地上拾起,快速的撕开包装纸,我很少买快递,或者说我很少从网上买东西,不像前辈一样,喜欢在网上买衣服,电子设备和游戏设备。所以我不明白拆快递是什么心情,但是我此刻我只有一种心情,那就是忐忑和兴奋。。。我希望这两个快递里装的是食物。

在我的印象中,这个快递的主人是同公司不同部门的同事,我只能猜测他的兴趣爱好,也许是个吃货,如果是这样,等疫情过后,我一定和他成为好朋友,毕竟他的快递被我打开,然后我从快递里得到了食物,撑过了几天。。。我要怎么谢他?

食物。。。食物。。。

我心里不停的默念,就像期待自己中奖般的惊喜心情一样,我已经完全无视我正在非法的做着一件事,而这些正义的规则在我肚子不饿的时候,它们还顽强的存在着。

然而。。。当我拆开盒子的时候,我摸到胶质的感觉,我的心里不禁一凉,连同一起凉的还有我的屁股,我坐在了地上,看着这两个盒子里,一个装着防护服,一个装着防护头罩。

在疫情发生初期的时候,当于山隧道还没有失守之前,防护用品一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他能够抢到这些,也算是厉害了。

我拿在手上轻轻的笑着:谢谢你啊。。。

然后我抬头看着这扇房门,它和宿舍的房门并无多大差别,材质和锁型都是一样,或者说这栋楼的所有门都是一样。

我把防护服和头罩放在一边,然后我让自己站稳了身体,紧接着,我抬起脚用力的踹向了这扇门。走廊里发出了一阵一阵的踹门声,然后当我气喘吁吁的蹲下来抬头看时,门竟然纹丝不动。

或者,我可以换一扇门试试,也许这扇门材质真的不同,或者加装了多一道的锁。

我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走到了那个被女朋友接走的同事门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脚,使上吃奶的力气,朝着门踹去,但是门依旧纹丝不动。后来我干脆让自己的身躯背部当做撞门的工具,我想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然后撞了几次后,除了身上的伤口撕裂般的疼痛,我竟然感觉到了一阵眩晕。

我放弃了,我坐在地上喘着气,我怀疑是因为自己三天来没有吃任何东西所以没有任何力气,即使我对着门在踢上上百脚,对着门撞上几千次,或许就像是在挠痒痒。

我的目光落在了刚拆的两盒快递上,我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想我的眼睛此刻应该是泛红的,我实在不甘心就这样饿死在这栋楼里。我所做的一切决心,都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活下去。

我抱着这两盒快递,然后打开了宿舍的房门,我想前辈应该已经听见了我在门外的举动,但是要引起他的注意,那是不可能。

他能选择性的失明,也能选择性的装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就不相信他失去了双亲就当真想要饿死在这里,人的求生欲望和本能在绝望的时候会被激发出来。但是看见他手里拿着的游戏手柄,我的想法也在动摇着。

进门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我能够清楚的看见他的目光落在了我手里捧着的两盒快递上,但是又如何,他可能瞧出这两盒快递并不是食物,所以依然回头注视着游戏画面。

我没有在理他,我径直回到房间里,拿出了背包,然后在洗手间里,我反复的套着这张快递的防护服,我不知道我是否要背着背包套进去,在来回折腾了几遍后,我放弃了把背包一起套进去的想法。我不得不说这种一次性的东西,看上去就像是一张廉价的塑料袋披在身上,它的质量能不能过关,我都产生怀疑,不过这样好比把垃圾袋往身上粘贴来得好点。

我就这样穿过了客厅,拿起了茶几上前辈小明的车钥匙。

在开门的那一刻,我回头透着面罩里的水蒸气说道:“前辈,我要借你的车。。。”

也许是这一身打扮从他的眼皮底下经过太过刺眼,他放下了游戏手柄注视着我。

“我要借你的车。”我重复的说了一遍,虽然之前他把车钥匙递给我,但是我还是想出门之前和他说一声。

他沉默的看了我一会,然后轻声说道:“把门带上。”

我听见了面罩里被自己放大的叹息声,然后我关上了宿舍的大门,拧着空背包下了电梯,走到了大堂,站在了街道的台阶上。

没有行人的风景并无二样,红雾的降临也只是让沥青路面上多了一堆一堆聚集在一起的干巴的褐红色孢子,它们就像棉絮一样,聚集在被风无法肆意吹拂的角落,但却因为没有找到宿主而干巴枯竭。远处的干枯的树枝,却因为红雾的降临而挂上了一条一条随风轻摆的絮条,这像是一个正在发霉的世界。

我希望我的观察是对的,这些孢子如今已经失去了生命力,它们在迸发的时候也许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来寻找宿主的生命维持自己,现在,它们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威胁。

我快步的朝着停车场走去,那辆黑色的横停在两个停车位的轿车出现在我眼前,我小跑的朝着那里跑去,按下了车钥匙启动键,坐进了驾驶位置里,用雨刮把挡风玻璃上覆盖的褐红色棉絮网状的孢子刮到了两侧。

我的脑海里此刻像是催眠一样,坐在驾驶室上的我似乎有着和饥饿不相称的头脑,它清晰的告诉我,要去寻找食物,它似乎忘记了,红雾袭击过的三山市正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但是我的大脑完全忽略了它,什么孢子,什么尸菌,什么感染者,就连一直潜伏在附近的瞎子,我也都不在意,我只想知道,现在红雾散尽后,我能够到哪里去寻找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