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一滞,紧接着又听见他的声音，带着点调笑：“你这是在关心哥哥？”

“没有。”

绝无此事。

倒不是不信她这话，程聿深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微眯着眼瞧她。

像只老狐狸。

小姑娘眼瞳清澈,眸里水光散溢着,纯是真的纯，但也莫名的勾人心弦。

他听见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佯装着正经,他放下手里的报纸,问道：“那为什么回答这么快？”

“这不是在意是什么？”

鹿呦鸣气急,不打算和他说话了。她站起身来，气急败坏的瞪了他一眼,眼睛瞪的极大，莫名的可爱。

程聿深突然闷笑一声，那笑里,戏谑十足。

灯光暖晕融融，从头顶泄下来,照着房里暖烘烘一片。

鹿呦鸣离开那儿，踩着楼梯上楼。她侧头看了眼程聿深,他似乎挺忙的，靠在松软的沙发上，接听着电话，嘴唇微动。

融融的光晕笼罩着他,他穿着白色衬衫，黑西裤。莫名的,这让鹿呦鸣想到了五年前的那个他。

那个总爱和刚才一样逗弄她的她。

就算是靠在沙发上，他的背脊也直。鹿呦鸣翘了翘唇角，收回视线上了楼。

鹿呦鸣不在的这些日子,林姨也会定期来她的房间里简单的打扫，清理灰尘。推门而进，房门吱哑作响，光线照了进去，卧室里稍微亮了些。

里面的陈列几乎没有变动，五年前她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回来时见到的就是什么样。

摁下墙壁上的开关按钮，房间里顿时敞亮开来。窗前的书桌面上干净得一尘不染，侧边放着她五年前没做完的习题集。床上已经被林姨换了新的床单，还是她原来喜欢的那个颜色。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与怀念。

莫名的，鹿呦鸣鼻头发酸，眼眶微微泛热。

她趿拉着拖鞋走过去，走到书桌前坐下，毫无预兆般的，她抬手勾住一旁的抽屉，轻轻往外一拉，里面躺着一支钱包，还有一朵泛了黄的纸玫瑰。

夜间的风清凉无比，溜进窗户里撩起女孩儿的发丝。鹿呦鸣将被风吹乱的发别在耳后，伸手将抽屉里的那两样东西拿了出来。

五年前的钱包样式老旧，她打开磁扣，钱包张开之时，好巧不巧，一张照片从里面滑了出来，落到了她的脚边。

五年前，因为程聿深和苏念冉的事情，鹿呦鸣离开的时候没打算拿走这个钱包，一直被她放在这个抽屉里。可她实在没想到，在五年后的今天，她竟然又回到了程家，打开了这个装满关于她年少时期青涩暗恋回忆的柜子。

她将脚边的照片捡起来，手指捏着照片一角静静的看。

照片边缘也都泛了黄，照片上的人却永不失笑容。

她看得格外认真，仿佛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手指摩挲着，照片粗沥的质感摩擦着鹿呦鸣的指腹。

传来的触觉无一不提醒着她，这已过去了很多年。

可就算过去了很多年，她也依旧心动这个已被尘封住的少年。

……

不知道是不是肢体记忆的缘故，鹿呦鸣在夜里睡得很不踏实。

外边亮起了一道闪电，紧接着一道闷雷声响。

“啪嗒！”

鹿呦鸣睡意全无。

一道道闪电接踵而至。

白光在夜里将她的脸照得清晰，只一瞬，又暗了下去。

雷声滚滚，似乎在这样的环境里，她预感到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想法还没完全落定，突然下腹一抽，钻心的疼袭来，传遍了她的全身。

“嘶……”

好疼。

她用手按着肚子，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

一场大雨倾泻而下，“刷啦啦”的响声在她耳边响起，一些敲打在窗户的玻璃上，一些落在树叶上，全都钻进了鹿呦鸣的耳朵里。

似蚂蚁般磨她的耐心。

下雨天总是最折磨人的天气。

肚子疼的难受，鹿呦鸣掌心出了汗，想出声叫人，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她紧紧的捏着被子，咬紧牙关，独自承受着那番疼痛。时间似乎并没有走多远，那钻心的疼似乎也没有离去。

等到缓和了许多，鹿呦鸣跌跌撞撞的起身，捂着肚子拧开门把手，一步步艰难的往外走。

她误打误撞的路过了程聿深的卧室门前，正要离去时，门把手被人拧了一下，下一秒，门打开来，程聿深从里面出来。

他穿着墨蓝色睡衣，腰间只用一根束腰带系上，领口微微敞开着，麦色皮肤，肌理明显。

头顶的发乱糟糟的，略显慵懒。

察觉到她的不适，程聿深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小腹的疼痛已经抽去了她的所有力气，在见到程聿深的那一刻，她脚下一松，身子歪歪扭扭的，向旁边倒去。

程聿深眼疾手快，几乎是在她倒下去的同时，他伸手，身体前倾，一把揽住鹿呦鸣的腰，往自己的怀里搂。

鹿呦鸣被他搂在怀里，脑袋听话的磕在他的左心房上。听着强有力又有条不紊的心跳声，鹿呦鸣颤了颤眼睫，缓缓抬起眼，仰头看他。

外面大雨害怕下不完似的噼里啪啦的下着，房间里微弱的光泄出来，照的男人的轮廓硬挺。

鹿呦鸣的眼里迷蒙着，好像怎么也看不清楚，惺忪的睡眸眨了眨，男人的脸庞在她眼里模糊了又清楚，清楚了又模糊。

她抬手，想要去抚摸那张近在咫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