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程家大宅不过十点。

听说鹿呦鸣回来了,林姨起了个大早，特地去集市上买了很多好吃的。

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她很怜爱。

下了车,鹿呦鸣看着那扇熟悉的大门,莫名的觉得头皮发麻。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都是要她自己去面对的。尽管程聿深让她放轻松不要紧张,可鹿呦鸣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

她害怕这事情太过匪夷所思,程明盛接受不了。要是,程明盛像以前一样，必须让她和程聿深分手怎么办？

她不要。

越想着,鹿呦鸣就觉得后患无穷，心里有些打退堂鼓。

身边的男人倒是平静的很，牵起她的手握紧。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给她带来一丝丝的暖意。

终究还是看出了鹿呦鸣的忧虑，程聿深有些无奈,牵着她的手收紧了些，“别怕,我在。”

正要牵着她往里走，鹿呦鸣猛地将他拉回来：“等等。”

程聿深回头，十分耐心道：“怎么了？”

“深深，要是爷爷要我们分手怎么办？”

程聿深看着她,眼神十分坚定，说着让她十分安心的话：“不会。”

他抬手,用指腹蹭着她的眼角，轻柔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因为，我也离不开你。

两人牵着手走了进去。

这个时间,程明盛在苏家和苏老爷子下棋，家里只有林姨，还有两个下人。

听见外面的动静，林姨搅了搅锅里的高汤，用抹布擦了擦手，走出去时，见到了鹿呦鸣。

虽然做足了心理建设，可在鹿呦鸣见到家里的人时，还是没能没忍住一抖，猛一用力甩开程聿深的手，在自己的裙摆上擦了擦，笑脸盈盈的跟林姨打着招呼：“林姨……”

林姨看了看鹿呦鸣，又看了看她身旁的程聿深，竟觉得两人之间有一点奇怪。

不过她也没多想，迎上去：“你们回来啦……”

鹿呦鸣笑着点点头：“嗯，林姨。”

“好久不见，我挺想您的。”

林姨脸上笑开了花，乐呵呵着：“林姨也想你。”

没见着程明盛，鹿呦鸣心里那块悬在心口的大石松了松，落下去，但也还是问了句：“爷爷呢？”

林姨：“你爷爷去和苏老爷子下棋去了。”

“最近这几天，老爷子很喜欢下棋，每天天一亮就去苏老爷子家里了。”林姨说着说着，捂嘴偷偷笑了起来：“这一是和苏老爷子下棋，还有一个就是去看苏老爷子的外孙呢。”

林姨一提起这个，就像是说不完话似的，“老爷子可喜欢苏家的小孙子啦，每天都念，还说要做苏家小少爷的干爷爷，以后还定个娃娃亲呢！”

“聿深。”林姨突然将视线转向程聿深，暗含深意的打趣：“你可得快点，你爷爷为这事儿还急着呢。”

程聿深一脸平静的点点头，看了看旁边的女人，饶有深意的回着林姨的话：“嗯，会加快速度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程聿深说出这句话后，鹿呦鸣总有种预感，觉得这句话是在对她说。

她没忍住打了个激灵，跑上楼去。

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心跳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响。鹿呦鸣有些心神不宁，用手俯着胸口，就在自己松口气时，身后传来了敲门声。

“叩叩叩。”

清脆，沉稳。

鹿呦鸣的心脏又猛地提到了心口处。

敲门声不止。

还传来了男人沉稳的声音：“呦呦？”

鹿呦鸣有些木讷，轻“嗯”了声，似小猫呢喃。

在人心上挠痒。

“开门。”

男人淡淡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

鹿呦鸣转身，乖巧的把门打开。

男人走进来，一把抱住她，声音轻柔却又含着一丝喑哑，像是在忍着某股欲念：“怎么了？”

他低下头，咬着鹿呦鸣的耳垂，在齿尖碾磨。

有点刺疼，鹿呦鸣轻“呲”了声。

男人气息沉沉，胡乱吻着鹿呦鸣的脸，喘着粗气：“别叫，我会忍不住。”

鹿呦鸣抬手，尝试着用手推了推他，却发现她怎么也推不动他。

揽住她腰肢的手收紧，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他将她抵在墙上，和她十指交叉，紧贴于墙，疯狂的吻着，比哪一次都疯狂。

房间里静谧一片，只有他们唇齿交合间发出的声音。女人的嘤咛以及男人的喘息，在这静谧的时刻，仿佛都被放大了很多倍。

似乎是觉得不够，程聿深抱着她往床上倒去。

鹿呦鸣被放倒在床，眼里蓄了些泪花，晕头转向之际，男人倾身俯下，用手挑起她的下巴。

深深地吻了下去。

“深……唔…唔…”

隔着衣料，她能感觉到他某处的火热。鹿呦鸣瞬间清醒过来，用手推着他，小声求饶：“不要……”

男人跟听不见似的，自顾自的吻着她的耳根，一直向下。

这一步步的点火吓坏了鹿呦鸣，她推着程聿深的身体：“不要在这里……”

“嗯？”程聿深的声音格外的哑，低沉中带着磁，“什么……”

鹿呦鸣有些急，脑袋微偏了偏，看见了虚掩着的门：“门……门没关……”

“外面的人，会听见的。”

程聿深没管鹿呦鸣的担忧，一边吻着她的肩，一边说：“你不出声不就好了。”

“……”

“再说了，哥哥这不是在听林姨的话？”

加快速度。

“……”

两人在房间里缠绵了很久才结束。

鹿呦鸣偏着脑袋在卫生间里照镜子，她撩开垂落在颈间的发丝，看见那个粉红色的印记，皱着眉头轻“啧”了声。

她这次没带化妆的东西回来，还好自己的头发够长，能将这个印记遮住。

都怪程聿深！

饿得跟头狼似的！

“还照呢？”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带了些调笑。

鹿呦鸣定睛一看，从镜子里看见了站在门口懒散抱着胸斜靠在门框上的程聿深，他眼里装了些散漫，但又有一分说不出来的情绪。

“这么喜欢？”

“……”

“要是哥哥早点知道你这么喜欢，就多种几个了。”

“……”

鹿呦鸣用头发将那团红色的东西遮住，一脸不乐意的道：“你能不能出去，不要说话。”

程聿深抱着胸看着她，饶有兴趣的勾了勾唇：“把我用完了就想丢了？”

“……”

这话总能让让鹿呦鸣想歪，她脸一红走过去推着程聿深的身体，一脸娇羞小模样：“你出去！”

……

中午十二点。

一家子人坐在饭桌上吃饭，热气腾腾，烟雾缭绕。

程明盛坐于上座。

上菜间隙。

程明盛：“聿深啊……上次你说在追的那个女孩儿，怎么这次不把她带回来看看？”

鹿呦鸣心一紧，猛地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程聿深。

他如之前一样，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在她的面前，并未说话。

程明盛：“不是爷爷说你，要追女孩儿一定要拿出诚意，咱们可不能亏待人家。”

程聿深抿唇，笑了声：“是不能亏待。”

程明盛：“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她回来看看？”

“见见爷爷也好，也让爷爷放个心。”

“嗯。”程聿深顺手又给鹿呦鸣加了鱼肉，他答着程明盛的话：“放心吧爷爷，等会儿你就能见到她了。”

程明盛稍有些吃惊：“你是说，我的孙媳妇等会儿就会来？”

程聿深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听见这话，程明盛乐开了怀，连连应着：“好好好……好好好。”

他开始感慨起来：“程家这总算是能够延续香火了。”

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鹿呦鸣小口小口的吃着碗里的鱼肉，她有些提心吊胆，抬眼看向程明盛，小声问：“爷爷，要是您的孙媳妇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孙媳妇，你会怎么办？”

这话程明盛没听太明白，被喜悦占据了一大半，乐呵呵的笑着：“呦呦，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不是我想的？”

“对你哥来说啊，能给我找到我的孙媳妇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

“那爷爷……”心里还是莫名的紧张，她忍不住试探性的问道：“你会不会特别喜欢这个孙媳妇？”

“当然了。”

尽管听见程明盛的这番回答，鹿呦鸣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她放下筷子，锤手搭在膝盖上。

就在自己内心最为焦灼的时候，一只大手附过来，温暖源源不断的传进她的心里。

鹿呦鸣转过头看向程聿深，他眉目清润，眼尾轻挑了挑，“怎么了？”

他紧紧的握着鹿呦鸣的手，在她失神之际，给她渡去了一丝温暖。

“没……没怎么。”

程明盛倒是明白的很，他看着鹿呦鸣，笑了笑：“呦呦，不要为你哥担心，你哥以后结婚了，就有两个人来疼你了。”

这一整天，鹿呦鸣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她坐在沙发上，略微有些不安。

身边的动静时不时响起，鹿呦鸣看着匆匆进厨房又从厨房里出来的林姨，内心的煎熬似乎又多了不少。

这样一直瞒着也不是办法。

而且今天回程家，最主要的事情也就是这件事。

她没法瞒了。

林姨切了些水果端过来，笑眯眯的看着她，很是和蔼，这些年经过岁月的洗磨，林姨老了很多，耳边有了银发。

她看着林姨将切好的水果放在矮机上。

“呦呦，吃点水果吧。”

鹿呦鸣如坐针毡，就在林姨快要离开时，她出声叫住了她：“林姨……”

“怎么了？”

鹿呦鸣有些胆怯，她张了张嘴，还是打算说出来：“我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

此时。

楼上书房内。

程明盛听了程聿深的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胡闹！”

程聿深很平静，眼里沉静如水，他看着面前的老人，脸上没有一丝的情绪。

缓而，他开口：“爷爷，我没有胡闹。”

“我很爱呦呦。”

程明盛气得直发抖，一只手颤抖的指着他：“你知不知道呦呦她是你妹妹！”

“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不是吗？”程聿深的声音沉着冷静，也异常坚定：“爷爷，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不是真正的兄妹。”

“况且，我一直没有把呦呦当成妹妹看。”

程明盛气得声音直颤抖：“你个混账东西！”

“畜牲！”程明盛指着他：“你这样，让我如何向她故去的爷爷交代！”

“如果您骂我畜牲能好受一点。”程聿深眉目沉沉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那您就骂吧。”

为了她能成为一个畜牲，好像也很值得。

程明盛稍平静了一下心情，努力克制着心里的怒火，好声好气的跟他说道：“这件事情，我不会同意，是谁都可以，但鹿呦鸣不行。”

“叩叩叩……”

不合时宜的现在响起一阵敲门声。

程聿深和程明盛一同向门口看去，见到了鹿呦鸣。

“爷爷……”

程明盛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鹿呦鸣莫名有些害怕，她轻步走进来。

刚刚的那些话，她都在外面听到了。但这件事情，她觉得她不应该让他一个人面对。

刚刚在和林姨说完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害怕会遭到反对，但是并没有，林姨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了很长的一番话。

也是在这番话中，她醒悟过来，要跟他一起面对。

“爷爷，对不起。”鹿呦鸣看着面前的老人，心里涌起一阵愧疚：“我们不应该瞒着您偷偷谈恋爱。”

“我知道您的顾虑是什么，但是请您相信我们，我们真的很相爱。”

程明盛一怔，看着面前的鹿呦鸣。这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女孩儿，对他来说，就是他的亲孙女。

刚刚听见程聿深的那些话，他恨不得将他乱棍打死。

“而且……是我先喜欢哥哥的。”鹿呦鸣揪着手指，决定对程明盛坦白五年前的事情：“我从高中就开始暗恋哥哥了，我很喜欢哥哥。”

“我知道这样说会让您很惊讶，但请您相信我好不好，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鹿呦鸣声音轻颤，她死揪着手指，紧咬着的牙关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