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稳怒发冲冠，他瞪着姜承，忽然冷笑一声，“你22了，在电竞选手的黄金年龄的尾巴上。”

他上前一步，凑近陆尔，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你只是他找的替代品，他这样的人，无论队伍里其他位置是什么人在打，对他来说只要听话就行了。”

林稳充满怜悯和嘲讽的眼神落在陆尔身上，“你在他的眼里只不过是用来操纵英雄的机器，这个人是谁他都无所谓。”

陆尔蹙了下眉，忽然后退一步，看向姜承，“他说你要的射手是谁都无所谓，真的吗？”

少年的眼睑微微耷拉下来，看上去可怜极了，好像姜承只要敢点头，他就敢在这里红着眼眶哭出声来。

但在姜承的角度，却看见陆尔水润的眼睛调皮地眨了两下，青年压下嘴角的笑意，配合着他气林稳，“不，你都不需要我说就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不像林稳。”

再过分些的话姜承还有一肚子，看在林稳身后那些旧队友的份上没说。

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是啊。”陆尔咬了一小口紫米糕，“怎么会有人什么时候该干什么都还需要队长告诉？你2020年秋季赛第三场的时候站在塔下发呆15秒，是姜承事无巨细的告诉你那时候该去配合拿龙。”

“你不知道姜承才告诉你的，要怪也怪你自己啊？”

林稳气的满脸通红，2020秋季赛，都十年了！这人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有病吧？

“2021年世冠的时候你追人上头，还是姜……J神叫你回来的，如果不是他提醒，你就会在大后期掉点成为突破口。”

陆尔说得认真，林稳身后的队友脸色各异。

这些陈旧的记忆湮没在时间里，不提醒完全想不起来，但一旦提出，那些失误却历历在目。

“妈的，你是姜承粉丝？”林稳看着队友的脸色，险些指着陆尔的鼻子骂，“营销号看多了吧你，什么都信？”

他摆出一脸我不跟脑残粉计较的表情拂袖而去，被拖走的那个win的辅助，看着姜承还想说什么，但直到最后也没找到机会。

经过这个小插曲，陆尔和姜承买到好吃紫米糕产生的快乐心情被消磨了大半。

到了训练室，昨天才见面的队友们正聚集在一起吃早餐，空气中弥漫着咸粥的香气，陆尔闻着有些馋，但紫米糕吃得特别涨，已经吃不下了。

八点整，谢一从基地外面冲进来，腋下还夹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他从一楼茶水间里顺了瓶旺仔牛奶，气都顾不上喘，“没吃完的都别吃了，都上楼，我们公布名单，然后复盘昨天的训练赛。”

碗里还剩几口的李鹤端起碗一口气喝干了粥，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跟在谢一身后上楼。

像小鸭子跟着鸭爸爸游上了岸。

待人在训练室坐下，心里准备都还没做好，谢一就翻开张单子念，“正选队员为姜承、陆尔、李鹤、高强、毕升、程波、王匕。其中毕升和王匕为替补，其余人未被选上，将送去冬瓜俱乐部青训营进行统一训练，有问题吗？”

陆尔抬头看了一眼对面，那些没选上的人他都没注意过名字，有几位心气高的当场趴下了，训练室里响起细小的、吸鼻子的声音。

他垂下头不在看，听到谢一冷静到有些冷漠的声音，“没念到名字的人，听完复盘之后就可以回房间收拾东西了，不想听的话也可以现在直接走。”

“青训营的地址会由楼下办公室里面的董经理给你们，记得去拿。”

啜泣声渐渐小了下去，趴着的少年抬起头，红着眼眶盯着已经开始回放的大屏幕。

陆尔无心去管其他人怎么样，谢教练的总结十分有意思，不愧是冠军队的总教练，多数时候都是提出一点建议引起讨论，而不是一个人兀自讲解。

说到姜承的时候谢教练居然冷笑一声，“姜承，飘了？最后一波没想到对面射手有净化？”

“……我的。”姜承挨着骂，伸手摸了下鼻尖，昨天刚打完他就知道，今天绝对没好果汁吃。

“还知道是你的，不错，拿来的冠军没有打水漂。”

谢一顿了顿，看向等在一边的陆尔，少年抿着唇，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壮士断腕的气势，仿佛料定了会被骂似的。

“陆尔，你的问题是太依赖计算了。”

谢一按了下遥控，屏幕上的画面就从录像变成了陆尔的单人输出数据。

那曲线非常平稳，稳到像一条没有起伏的直线。

“你的进攻频率稳到有迹可循，稍微有经验一点的教练多看几场你的比赛录像就能研究出一个专门针对你的固定打法。”

陆尔张了张嘴，看着那条直线发愣，他打的这么有规律吗？

谢一也头痛，他曾经因为选手状态过于不稳定而苦恼，从不知道太稳定也一样令人难以接受。

“我知道你是你的习惯，但有一点你需要注意，没有人要求你开枪时百分之百命中敌人，你可以输出的频率再快一点，增加一点冒险。”

陆尔听懂了，慎重其事地点头。

总结完毕，谢一给了淘汰者一点时间收拾遗留在训练室里面的东西，然后守在门口，对每一个走出训练室的少年都说了一声加油。

陆尔看着这一幕，凑过去对姜承说：“谢教练真好。”

气息呼在耳畔，姜承克制着才没躲开，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一点，轻轻嗯了声。

训练比陆尔想象的还要枯燥，上午练了点补兵之类的基本功，中午吃过饭有一小时午休，下午是跟其他俱乐部的训练赛，晚饭后的时间才是选手们自己的。

但谢教练一脸深沉地在饭桌上说道：“因为背靠自家直播平台，各位还是不要把自己的直播时长拖到月底。”

他伸出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有奖金。”

这世道，谁会跟奖金过不去？连最咋呼的高强吃完饭之后都准备开播。

高强才准备起身会宿舍，就看见了穿衣服准备离开的陆尔，“咦？你不播啊？出去有事？”

“没，我家就在隔壁几栋，回家播也是一样的。”陆尔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