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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王谢之别(1 / 2)

作品:《借剑

经过这几年炼化,南鄞洲那巨量因果已泰半被阮慈暂且吸纳进内景天地之中,不过若说全数炼化,那还不知需要多少时日,此时她内景天地上空便是一片乌云,全是因果所化。不过阮慈也可将身躯变小,让岳隐坐到承露盘畔,主导法体运功飞掠。

便是岳隐,这数年来也不是毫无所得,中央洲陆乃是物华天宝之地,功法奇多,阮慈随意挑了几本供他钻研解闷,岳隐极喜《玄珠录》,几年下来小有所得,将心中种种杂念练成珠子,倒不像是以前那般终日迷惘惆怅、痛苦不堪,只是要和谢燕还对上,仍是没有把握,犹豫片刻才道,“也罢,横竖都是死,早死晚死,有什么不同呢?能和师兄死在一处,便是我心中最大的愿望了。”

这便是心中没有不平之念的修士,对自己无法抵抗的巨大力量,完全放弃博弈,已然接受了自己将要身死的命运,更无在陨落之前,多参悟一丝大道也好的念头。或许是因为已然入道,知道自己能走到多远,道心反而不知不觉慢慢熄灭。阮慈暗想道,“难怪南鄞洲洞天修士很少,洞天修士,哪个不是逆天而为,若是按照寻常办法,决然难以成就。此地之所以还有那么几个洞天,只怕也是因为洲陆气运汇聚,将他们巧之又巧地推到了那个境界之中罢了。”

以中央洲陆的洞天数量,只怕在琅嬛周天是全然没有敌手的,就说这灭洲之战,不过是几大盛宗联手,传闻中那些隐秘的世宗还一个都未曾露面,但南鄞洲俨然便毫无反抗之力。前后不到十年,山河已然残破不堪,原本连成一片的田间阡陌,如今长满了荒草,随处可见破碎空间,本是绿意盎然的山林,不是被瘴气淹没,就是树歪河枯,昔日那繁盛的人道烟火完全丧失殆尽,岳隐越往昙华宗走,脚下山河也就越是狼藉,这般的环境已完全无法让人凡人生活,便是一般的妖兽也只能坐以待毙。

在气势场中,远处那昙华宗的气势如同山门一般,已被碎成了几块,但仍有一块较大的残片矗立在山河之间,其中隐隐有一根粗壮的气运之线,和地脉相连。这应该就是念兽所说的气运之根,若是将其斩断,则昙华宗的气运便将四散流落,再也无法凝聚到一处。

以洞天修士之能,只需一指,便可斩断寻常宗门的气运,但昙华宗毕竟是南鄞洲最大的宗门,将本地气运凝聚了至少九成以上,按阮慈看来,便是风波起钟只怕也奈何不了其等,风波起钟更偏重碎裂空间,动摇气势,但要说完全斩断,却是力有未逮了。

天地六合灯虽然威力无匹,但始终也并非是杀伐之器,要说斩断气运,非东华剑莫属。只是谢燕还得剑不久,也不知其是否有机会炼化东华剑,并将其拔出,她在金丹境内应当尚未领悟其余道韵,未曾择定大道,拔剑应当是要比阮慈顺利得多。

其时洲陆颓势已显、异象频出,阮慈此前吸纳因果的异象似乎并未惹来太多后续追捕,毕竟低阶修士无法吸纳因果,而清妙真人等洞天似乎也无暇顾及此事,身为局中人,其自有一份因果气运,有时反而还避之不及,唯恐进益太多,不得不提前合道。因此岳隐一行颇为顺利,直到此刻,远处气势场中模模糊糊才有些生人气息,极远处还可遥遥见到一只巨龟在空中摇曳,身形时隐时现,看来此地的灵炁波动,对巨龟来说也有些不易承受,其不得不随时避往虚数之中。

阮慈心中感应,谢燕还便在天舟左近,其方位许久没有移动,应当还在全力炼化东华剑,这附近还有许多修士正在交手,岳隐指着几处光点道,“那是昙华宗大和尚的气息,其中还有元婴级数的……来了!”

此时这附近已全是空间裂缝,岳隐对灵炁风暴也是习以为常,披上斗篷娴熟闪避,那元婴交手爆发的庞大灵潮经过这么多空间裂缝的吸纳,反倒是和缓了不少,那些空间裂缝被灵炁卷过,全都大放光华,更加容易躲避,岳隐将遁速放得较慢,在裂缝中左穿右插,如此行了数日,阮慈道,“躲一躲!”

岳隐也是机灵,立刻躲入左近一条小小裂缝之中,他那淡白遁光乃是以身合剑之后,剑丸所发,最是坚硬,在空间裂缝边缘发出淡淡白光,被那五彩光华遮蔽之后,显得极为隐秘,片刻后,一股庞大神念扫过,在此处徘徊了数次,似是有所疑心,但终究未能发觉什么不对,又扫向了别处。

岳隐所在的茂宗并无洞天真人,此时骇然道,“原来洞天的神念可以覆盖到如此之远!”

他们距离谢燕还所在至少还有十几天的路程,以金丹修士的遁速来计算,便可知道洞天修士的神念是多么可怖,阮慈道,“这还是昙华宗内还有洞天修士在主持大局,凭借本地气运和清妙夫人抗衡,否则清妙夫人的神念全铺陈开来,可以将此地完全占据,我们走到此处,已是完全在其耳目之中了。”

岳隐想象了一番,不禁颤声道,“她有如此手段,我们又怎能与其抗衡?想要潜入敌后去寻师兄,终究是不可能的。”

阮慈对他这还未开始便已放弃的性格也是不喜,岳隐并不是怕死,而是一旦意识到难处便只想着放弃,毫无筹谋,若她催逼,他倒也不会裹足不前,可能遇到某个中央洲修士,便上前搦战,死得轰轰烈烈。她道,“你们南鄞洲人人都如你一般想的话,也难怪在中央洲面前没有丝毫招架之力。”

岳隐被刺得一跳,旋又露出颓唐之色,叹道,“不错,所以南鄞洲已是覆亡了,倘若你不救我,便让我那时死了,或许我心底还好受些,如今我还活着,却又活不了多久,还要眼看洲陆逐渐破碎,连内景天地中那些凡人也不让我省心。”

阮慈在此人身上,将懦弱两字品味得淋漓尽致,她摇头道,“你就不想知道南鄞洲覆灭的真相么?更何况我们虽然难以潜入敌后,但却可守株待兔,想要见到谢姐姐也并不难。”

岳隐先不回话,而是运起功法,将颓唐之意再度逼成念珠,这才打起精神道,“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