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那女子的腹部和下身处都涌出了一大摊黏稠的鲜血，孩子自然是保不住了！

或许是这婆娘命大吧！她我爹扛回家时，浑身的鲜血已然流失大半，那一身惨白的肤色，已然显示着方宝妮三魂已归天，七魄也争着往地府奔去！

李富贵双手捧着金子去请来了“方济堂”的小华佗孟祥谷。

小华佗果然不凡，只见他拿出一片薄薄的白色云香片，将其压在方宝妮儿的舌根底部，又拿出松香，插进了方宝妮的鼻孔。他看病素来与别的大夫不同，方法迥异，却可见奇效。

至于方宝妮腹部的伤口，小华佗用清水帮她洗净伤口上的血痂，把伤口两侧的皮肉对合，敷上了自己家族的祖传黑秘药，又捏开那女子的嘴巴，往她的喉咙里灌进了三大碗林参补剂汤。

孟祥谷便板着手对父亲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三日之内，她若能清醒，便就此捡回一命！三日之内，她若不醒，便订上一埻十八遍漆的上好棺材，入殓办丧事吧！”

小华佗临出门前，却又对我爹说了一句话，便是这句话，害了那山里的野性女子一辈子！

“即便尊夫人可以捡回一条性命，她肾经已损，五脏亏虚，今生恐不能再生养！贤侄倘若欲求子嗣，还是要多做打算才好！”

方宝妮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那和骡子又有什么区别？

方宝妮儿在小华佗走后的第二天便就醒来，这个失去了自己孩子，刚刚捡回一条性命的可怜女子，方睁开眼睛，见到的竟然是我爹写下的一封亲笔休书。

“汝子无所育，有违妇德！犯七出之重条，今特立休书一封，方家女子与我王家就此再无瓜葛，一别两宽。今后另行嫁娶，互不干涉！”

那一刻，爹的心比石头还硬！曾经，他有多么怜惜那个山野小女子，现如今，便有几多怨弃她！

新开的皮草三货行仍旧归方家所有，这是爹能给她的最大补偿，爹当初如何把这个女子接出的深山老林，现如今便原封不动的把方宝妮又回去！

这个年代，被休掉的女子丢人嘞！寡妇易嫁，弃妇难寻。方宝妮本就性子刚烈，哪能受到了这般侮辱！她拿着我爹当初下聘时送她的德式军用长枪，刚开嘴巴，将枪头送进自己的口腔中，饮弹自尽！

……

咋子屯往东的深山老林，方家人哭哭啼啼的大办丧事，而江源镇的富庶王家，却是再一次的张灯结彩。

爹这一次直接抬回来一个肚里带货的，带的也不是别人的货，正是我爹的种！

那个女子叫小春燕，本是那方宝妮嫁进王家之后，我爹心疼娇妻，便特意为她添置的一个丫鬟。

小春燕儿是陕北山沟沟里的乡下人！家中缺粮断米的时候被自己爹娘贱卖，然后不知被人牙子转了几手，辗转流落到了我们江源镇！

我爹是在贩骡子市场遇到的这个女子，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同样也是搞得灰头土脸，和一群骡子，马，牛聚在一堆。

当时的小春燕头顶插着一根草标，穿着一条打了七八处补丁的破烂棉裤，跪在漫天雪地之中，傻愣愣的仰着头，期盼着过往的爷们儿们，有人愿意出钱买她！

这陕北的村姑模样生的并不周正，有些人高马大，腿短身子长。脸盘偏方，眼睛狭长。说不上丑，却跟美也是半点不沾边！大抵是个普通人罢！

畜生市场来来往往人不少，看牲口的多，看姑娘的少。世道本来就不安稳，家家户户的谁还有余粮，多养这一张闲口。

那小春燕儿身后的人牙子也发愁，自己没摊上好时候，也没寻到好‘秧子’。早些年在山沟沟里拐一个或收一个女人，一转手便能翻上好几倍！那时窑馆林立，还有数不清的暗门子！那时的爷们儿们手里也有闲钱，哪个男人不沾花惹草，谁这一辈子只摸屋里一个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