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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孝服(1 / 1)

作品:《蛊婴镇

他们准备把我绑在火刑架上,以火刑祭天。所以需要搭建高大的祭台,并且准备充足的柴火。又特意寻来了一根上好的黄花梨木,据说,黄花梨木可以镇邪!

他们准备把我用凉水浸过的牛皮绳绑在黄花梨木上,然后系上死死的杀猪扣,再选一个良辰吉时,要请嵩云观的鼀中子道长做主持!还要请道士摆八卦阵,请和尚诵经,请笳乐班子敲锣打鼓,请杂耍般子带着牛头马面的面具踩着高跷欢送,他们还要搭戏台,唱大戏,为庆祝驱除邪祟,大戏要连唱三天,要请万月班儿最当红的戏子唱花旦,请嗓音浑厚的女先生唱老生……

把我活活烧死嘞!江源镇的乡党们却热闹的如同过大年一般欢喜。

奶奶知晓这事儿,气得险些背过了气儿去,她拄着拐杖,踮着一双小脚,跑到爹住的堂屋,指着爹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忤逆子,杀千刀,阎王心,恶狼肺!你要烧死你亲儿子哟!世上咋有这般狠心的爹娘,我当初活不该生下你,只生下了一团白肉,却让污血蒙了你的心智!”

爹却将自己的身体坐的直直,他挽着裤腿儿,小春燕蹲在地上,用木盆为爹烫脚。爹的旁边便是那个来自陕北山沟沟的女人给爹生下的小儿子。

那小子长得奶白憨胖,穿着丝绸的衣服,顶着锦绣做的虎头帽,他长得像几样那个山沟的村姑,方型的脸,模样不秀气!可是现如今他已然是爹的心尖子,叶肺子,眼珠子,命根子。

明明都是爹生下的种,小春燕儿肚里爬出来的就是太子龙种,我娘肚子里剖出来的就是腌臜妖孽!

爹不敢抬眼皮看奶奶,但是他的语气却冷的凉人心肠。

“我王文谦这辈子只有一个儿子,那妖孽早就该死,我让他多活七年,倘若妖孽还有良心,合该跪下对我三拜九叩呢!”

奶奶被爹气的浑身发抖,她挣了命的要闯出家门,去祠堂救我。

“你不认娃儿是你的儿子,可我认他是我的大孙子,孙子是妖孽,那我就是老妖婆!要不你饶他一命,要不你就连我一并活活烧死吧!”

爹指挥家里的仆人把奶奶架回房间,又找来七大姑八大姨,家族所有的女眷轮流看守奶奶。

爹冷心冷面,自从他当个大族长之后,他身上就再也没有了人情味儿!他亲自监督乡党们建造祭台,他亲自去嵩云观请求自己的叔爷爷下山将我监斩!在他心里,恨不得我早早死去,他有个儿子,我的存在,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拖累自己名声的污点!

三月初二那日,我被放出八角铁笼,这是我被处以火刑的前一天,应奶奶和李福贵的百般要求,爹同意让我洗漱,体面的死去。

鼀中子说:“妖孽放出笼子,却不可让其离开石室。那子是天降煞星,早刮早顺民心!”

奶奶和李福贵给我准备了一身喜庆的新装,黑色绸缎的料子,高领前开襟,李福贵对我说,这是孝服。我望着这一身孝服,眸子里露出喜悦的光。

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衣裳,料子又光又滑,我盼着自己早点把这身新衣服穿上身!那天,家里的杂役们破天荒的给我送来了鸡鸭鱼肉,还有精白面的喧软大馍馍。

我只记得自己吃的肚皮圆圆,脸上笑得荡漾,眸子里都渗着光!李福贵却不合时宜的抹着泪,他一遍又一遍用自己粗糙的大手摸着我的头。

我也不知怎的,突然不由自主的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