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牛倌儿一边说着，一边吩咐自己的儿子倒茶水拿点心。

他请严达坐在自家柜台的一方红木椅子上，老掌柜自己便站在旁边，把胳膊拄在柜台的桌面儿上，他挑着眉毛打听的问道。

“这位主顾，一千斤香油，不知道你有何用？是要在我这里进货开铺面，还是供去庙里拜菩萨？”

达道：“我不开铺面也不拜菩萨，我的用处，你且不用管。三天之后，只需把1000斤的上等黑芝麻油送到我留下的地址，我先付三成定金，油到之后，一次性付清尾款。

我只有一个要求，必须全部都是你家最上等的黑芝麻油，不可有半点的纰漏！价格的问题全都好谈，我要的是品质。

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您帮忙屠两头小黄牛羔，送油的当天先屠杀，黄牛羔不要过了满月，内脏我全都不要，牛皮，牛头，牛尾也均不要，只要完整的牛身子，牛肉，牛骨头。您若觉得成，咱们现在就签契约！”

“好，我最喜欢和你这种爽快人做生意！成，这位主顾说实话，现在俺家的香油铺全部都有俺儿子打理，俺也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没有屠过牛。不过您放心，您的这笔生意，香油全部都是我自己上手熬，那小黄牛羔我定人亲自动刀帮您屠杀好，三日之后，油到牛到，咱们生意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

严达和这杀牛倌儿两人一拍即合，当下签订契约，交好定金。严达把棺材铺的地址留下，临走前，这老掌柜的还亲自为我们打好了一翁黑芝麻油，让我们回家尝尝鲜，拌个菜，下个汤，绝对是出奇的香！

银锁把这一瓮黑芝麻油抱在怀中，我们几个人便离开了香油坊，严达倒是没有失信，先是带我和银锁去了洋装铺，给他那俊俏的大闺女买了两身现成的洋装，一套是白绸缎的束腰蓬蓬裙，那裙摆大的如同伞盖，圆领子围了一圈儿的轻纱花边，腰身细的如同成年人的大腿根儿，衣服上头还露着半截胸脯子，瞧不出哪里美，倒是确实奇特。

另有一身儿是女学生服，藏蓝色的粗布短衫，高领斜襟，下身一条黑色百褶裙，配了两双长长的白袜子，还有一双黑色露着脚面儿的圆头皮鞋。这一身却不像是洋装，更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感觉。银锁穿上这一身学生服便不愿意再脱下，严达也道。

“我闺女长得就是精神，穿上这学生袍活像那教会里唱诗班的洋妞，不过俺闺女比洋妞俊，黑头发黑眼珠的才更端正！”

严达也给我选了两身儿衣服，我自打来到严家之后，穿着的都是严达剩下的旧衣，严达虽然身子瘦小，但是这衣服穿在我身上着实太大。

再过上几个月，我已然也就要八岁，可是我的身子板仍旧瘦弱的像个五六岁的大头娃娃。

严达总是说我七岁的年纪，十七岁的脑子，说我是天生的精明人，像我这般人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严达便给我订了一身土黄色呢子的西装西裤，又定了一身皂色的棉长袍。严达说过些时日，等俺们搬去新庭院，便送我去学堂。既是学生就要穿的传统老练一些，长袍大褂才更显得有文化。

严达也帮我选了几双鞋，有黑色千层底布鞋，也有一双黑色小牛皮鞋，都是比我的脚大了两个尺寸，穿起来会有些不合脚。达说男娃子长得快，大米白面吃饱了，不出一年我就能窜出一个头去，鞋子买大些也可以多穿两年。

选好衣服，严达当真带俺们去了茶馆喝茶，点了一壶上好的老白茶，叫什么佛山寿眉的，据说白茶这东西一年茶三年宝，喝了滋补养生并且别有一股浓润的醇香。

那一壶白汤茶水价格倒还蛮贵，足足五个大子儿，都够买一只肥油油的卤肘子了。我和银锁对这茶水着实没什么兴趣，配茶的几碟小菜味道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