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冯宝庆，他不过是个哑巴和聋子，可是他又不是傻子，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怎么会不想那男女之间的某些事。

从前冯家的爹娘活着的时候，冯宝庆不敢想。他心里明白，自己不过是冯家的壮劳力而已，爹娘这辈子都不会给自己说媳妇儿！

现如今爹娘死了，田地自己种，房屋也归了自己。说实话，他手中已经有一些积蓄，可以给自己做个女人。便是寻一个模样不那么漂亮的，因而自己是聋哑人，寻个二手娘们，或者寻一个寡妇，自己也是愿意。

只不过……

其实这么多年在同一个屋檐下住着，冯宝庆的心中何尝不惦记那黄文燕。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所以说黄文燕是自己的弟媳妇儿，但如今二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个饭桌子上吃，男耕女织，黄文燕那一双手总是那么的巧，他给自己缝制的布鞋，永远都是那样的舒服，软和，穿在脚上，便觉得整个身上都充了力气。

黄文燕总是那样的温柔贴心，冯宝庆从前在仓房中居住了许多年，因为仓房潮湿阴冷，风宝庆的身上变得了关节痛的毛病。

一日，那黄文燕手中拿着艾条，便闯进冯宝庆的厢房。那女人先开冯宝庆的衣服，只为了给他的关节上熏艾。

黄文燕从始至终垂着头，耷拉着眼眸，也不说话。

冯宝庆便趴在炕头上，任由她摆布。那艾条并不是黄文燕在中药堂买的，而是她晌午饭后去山头上薅回的艾草，自己一点一点用手捻成的艾条。

这东西并不算是正规的中成药，所以燃烧起来有很冲的烟味儿，呛的人眼睛发，那鼻子发痒，喉咙发痛。

可是为了妨碍邻居们说闲话，黄文燕便不开门，也不开窗。整个厢房里烟熏火燎，味道如同在那柴火垛里烤猪毛。

黄文燕不嫌弃，冯宝庆也不嫌弃。这男女二人，便借着滚滚的浓烟，每天好不容易，才能有那么片刻亲密无间的机会。

冯宝庆说不出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对黄文燕动的心，或许是两个人在桌子前吃饭，筷子相碰的时候。或许是那女人为自己浆洗好衣服，然后板板正正叠整齐，堆放在自己床头的时候。又或许是自己把卖了粮食得到的收入，交到那小女人的手中，小女人偶然一抬眸，扑簌簌的睫毛，嫣然一笑的时候。

冯宝庆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仿佛燃起了一团火，他每天都要忍受身体上，心中，火烧火燎艰忍难奈的滋味。

每日白天到还好说，种地的时候，面朝黄土背朝天，汗水滴在田地里，人一忙起来，便什么心思也没有。可是每到那夜晚，躺在炕头上翻来覆去，心中那一团无名的火焰便开始熊熊的燃烧。

冯宝庆看着自家的棚顶上，也是黄秋燕的脸。看着那脑袋下枕着的枕头，也是黄秋燕的脸，把被子蒙在头上，被子上沾染的全都是黄秋燕的胰子香，那样抓心挠肝儿，辗转反侧的感觉，简直是比死了还要难受！

冯宝庆便每天晚上都到那院子旁的井边，开始一桶一桶的往自己的身上浇凉水。他美其名曰那是擦身子，把一身的污浊全部洗净，脑子里边不会胡思乱想。其实他不过是想用冰冷来刺激自己的理智。

农村人，不懂啥是理智！但是冯宝庆晓的，自己稀罕黄文燕，自己的心中难受。

可是冯宝庆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每天晚上抓心挠肝儿，用一桶又一桶的凉井水浇灭自己胸膛中的浴火之时，隔着那一扇被纸糊的窗户，黄文燕何尝不是坐在屋里，透着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痴痴的望着他。

朗有情，妾有意，痴男怨女。这二人之间，就如同他们每天晚上必经的状态一样，隔着的就是那么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又是一天黄昏，天上下着瓢泼大雨，冯宝庆在田地里被浇的浑身湿漉漉，扛着搞头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