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六章 一无所有的人(1 / 2)

作品:《影视世界从药神开始

大嘴巴的妇女,是最喜欢探听与讨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这样的人,王言只要在村子的东南西北中各找那么两三个,这村子里的情况他基本上就能掌握个大概。

和第一家的大姐足足聊了两个多小时,才在大姐意犹未尽的欢送中离开,大姐记下了王言叫‘小王’,还留了个电话,加了个威信,说以后有事儿就找他,可不能不给解决。

为了做群众工作,王言特意跟张志杰一样,准备了两部手机,两张卡,两个威信。一个联络工作和自己的生活,一个专门负责联络群众。

王言笑呵呵的摆手,告别了不舍的大姐,重新带着赵继伟坐到了车上,发动汽车吹着空调,拿起张志杰送的笔记本,先在扉页签上自己的大名,而后开始记录刚才大姐说过的情况。

“一家咱们就走了两个多小时,这村里几百户,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完啊?”

“不是说了么,走不完就一直走,有时间就走。而且也不是跟每一个人都聊这么长的时间,有的十分八分,三分五分也就足够了。”王言头也不抬,继续拿着笔记录,问道,“从刚才的那个翟大姐的话中,你听出了什么?”

“村长搞破鞋,还贪污?老宋家的小子不孝顺?”赵继伟这时候都差不多忘了刚才大姐说的话,沉思片刻,也只说出了两个算是大新闻的。

索性不去想,转而说道,“那大姐一看就是比李大为还碎嘴子呢,那个八卦啊,一说别人家的事儿眼睛都放光。而且我听着不少事儿都荒唐的不行,一听就是故意造谣的。尤其是说一些女人不正经这一块,我家就是农村的,那是谁漂亮,谁风骚,就说谁不正经。

但实际上,人家都是挺好的人,就被这些大舌头的老娘们坏了风评。十里八乡的活的挺难,时间长了小孩子都跟着说风凉话,你可不能当真。”

“你有这一点认识,我还是很欣慰的。”

王言抬头看了傻小子一眼,对他给予了认可的眼神肯定,接着说道,“但是我们长脑子是干什么的?不会自己分辨么?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的道理,你不是不知道吧?村子里的实际情况,就是在这些只言片语中。

我们用不着每一家都这么聊,只要找到不同地方的同样的人,多走,多问,多听,多看,自己再总结一下,这个村子的情况就能掌握的七七八八。我们的工作,也就更好开展了。相对来说,村子里的工作,要比楼房里的工作更好做一些。因为关系不像那么远,

也不是那么生疏,乱七八糟的事儿都能知道一些。

等下一家的时候,你看我是怎么聊的,同时呢,也要有意识的去分析跟我们聊天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是一个实用的能力,凡事须得研究才能明白,人也是这样,你只有知道了人,知道了不同群体的共性、个性,才能针对性的开展工作。

为什么老警察一眼就能看出什么人有问题?那就是长时间的工作经验总结,他们见人一面,自己心里就先把这个人琢磨透了。这一块,不管是对于办案也好,还是做群众工作也罢,都是尤其重要的。你要有意识的锻炼学习提高,这对你个人的能力来说也是一个大进步。

就好像你总是想表现,想立功,想进步,那你练成了这个能力,察言观色给领导溜须拍马,也是个实用的技能。而不是跟你现在似的,什么事儿都写脸上。你以为所里人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全知道,那些辅警都知道。

多学习学习,下午的时候你去跟人家聊,我在一边给你掠阵。可别跟刚才在翟大姐家似的,这看看,那摸摸,一脸的不耐烦。你别看人家翟大姐嘻嘻哈哈的聊八卦,你这态度人家看在眼里呢,给你翻了个多少个白眼了,没有数啊?”

“那她说话也太难听了,又是谁家房客当小姐,谁家孩子人流了,谁家喝大酒早晚喝死。”

“耐心,是做群众工作的基础。我们也不能总是和和气气的,该拿出威严的时候,也得拿出威严。但是不必要的时候,就没必要跟人民群众耍威风。尤其是嫌弃,不耐烦,这都不应该出现你的脸上。走了,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记录完了方才的大姐说出来的各种情况。当时肯定是不方便记录的,人家说八卦呢,他拿个小本本在那记,显然是听不到什么实在消息的。

说着话,他发动汽车,向着另一头开去。

赵继伟奇道:“不是挨家挨户的走访吗?”

“那也要讲方法,翟大姐是什么人?八卦、好奇、凑热闹,说话虽然不好听,但还有些热心肠。没听她说的邻居的事儿吗?基本没什么问题。我们先在村子的各个方向,找几个熟悉情况的人问问,对东宁村的整体状况有个了解。然后再就他们提到的那些人,那些家庭进行走访。先看看有问题的,然后再去找没问题的,掌握好轻重缓急嘛。”

“那师父都说了,咱们就是小警察,能解决什么问题?还不如去看看被盗的,还有丢孩子的人家呢。”

“你跟我在这抬杠呢?”

小年轻嘛,被同年龄段的教做人,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尤其赵继伟本身就有些愣,有些一根筋。王言摇了摇头,说道,“张哥还说了,解决不了问题也要掌握问题。而且你这个态度,就没奔着掌握问题去。继伟啊,我这两天的话,算是白跟你说了。你以为咱们走访群众,就没有立功的机会?”

“怎么立功?”

“你忘了之前的那个手机维修店的刘广飞了?你忘了我上班第一天抓的逃犯了?还有赌博的人,他们难道没有外在特征吗?这样的人一般都焦虑,烟瘾特别大,走访的时候能不能发现?他们就藏在群众里,我们把他们抓出来,不是功劳?继伟,格局大一些。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上医专治未发之病,懂吗?”

赵继伟这孩子死心眼儿,他有一套自己的认知系统、行为准则,非得长时间的熏陶影响,才会让他的偏执改变。

他不知道立功既不发大财,也不升官吗?他知道,他知道对他的家庭没什么改变。但他还是想立功,因为这对未来前途好,他想在所里立足,想往上爬,想让人看得起,想让人尊重。同时他也是年轻人,对于警察这个职业当然也有一些向往,不过可能在这方面,他不如李大为更热切罢了。

不过说两句也不是没有效果,到了下一家的时候,赵继伟就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听着了,眼看着王言跟人家一家人聊的都挺热乎,从生活聊到工作,聊到孩子上学,学习成绩云云,高考如何填报志愿,甚至当场许诺了,晚上跟他们家正好今年高考完,等着出填志愿的孩子聊一聊,看看怎么填志愿。

高考志愿填报这一块,那也是有着比较成熟的市场。很多高中老师,教育机构,帮着应届考生在适当的分数内,尽量找好大学好专业。收费可不便宜,少的两三千,多的上万。

这种问题,王言无论是从专业性上,还是在成长性上,都是有了解的,毕竟真的说起来,他一直在做的就是前沿科学研究,只要再查询一下近几年各个大学的情况就可以,不是多难的事儿,很能给提供切实的建议。问题的关键,也无外乎家长和学生信不信任的问题。

咨询填报,有人愿意花这个钱,有人不愿意,有人信任王言,有人不信任。但无论如何,王言身为一名警察的热心帮助群众的态度,是传达出去了,领不领情那就无所谓了。

再聊过了这些,加深了双方的信任。接下来就是赵继伟熟悉的环节了,又是坐在一起喝着茶水,讲着村子里的各种八卦。

不过这一次就多了一些新情况,因为毕竟是几百户的大村子,算上外来的流动人口,能达到上万人。消息传递其实也受限,除非实在劲爆的消息才能冲破这种阻碍,达到全村本地人外地人都知道的程度。所以才有王言东西南北中,到处找妇女聊天的情况。

在经过了这两个走访之后,王言就让赵继伟打头阵,看着他磕磕巴巴费劲巴力的跟人家套近乎,这才再亲自出马,跟人家聊。

亲和力,除了外在形象,也就是站在那里不说也不会让人感到反感,另外就是如何聊天,如何让人想要说话,这都是可以训练出来的能力,只要多说多总结就可以。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日落西山时候,俩人也不过才走访了六家人而已。这时候,两人来到了村子中间位置的一家,这一家就是两个月前最近报案的家中遭了贼的人家。

“吃过亏的就是不一样,好家伙,家门口装了俩监控。”赵继伟看着大门上的监控摄像头。

经过了一天的时间,小伙子已经服气了。毕竟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王言跟人家谈笑风生,几分钟的时间就热络的好像一家人,他磕磕巴巴,人家跟看二傻子似的。虽然仍旧有无法言说的不愿意,但这份能耐,他是相当服气的。

王言上前敲了敲大门,不一会儿,出来一个光着膀子的胖乎乎的男人,看到门口站着的警察,愣了一下,随即问道:“警察同志,是偷我们家东西的贼抓到了?”

“没有,就是过来了解一下情况。”看了看院子里的布置,以及院子角落位置装的摄像头,又扫了一眼两旁厢房的屋子,王言走进了院子里说道,“这个贼啊,你也清楚,是不定时作案,案值还都不大。至今为止,我们是既没有找到监控影像,也没有找到有用的足迹,更没有采集到可以识别的指纹,两眼一抹黑,根本无从查起。”

“你们警察啊,现在就是没有监控都不会破案了。那你们俩过来有什么事儿?”

“这话我得跟你解释一下,大哥,就是没有监控,全靠推理,我们也得掌握一些线索,确定怀疑目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贼很大概率住在咱们东宁村,可咱们村里上万人,怀疑谁?大哥,你别那个眼神看我,警察又不是神仙,有线索都是大海捞针,何况咱们这什么都没有呢?

当时你们发现被盗的第一时间,如果不乱动,那我们还能找到脚印,判断这个人的身高体重,要是找到了指纹,直接对比一下就把人给抓了。”

王言摆了摆手,不给大哥反驳的机会,“你家这房子出租了?居住证都办了吗?没办赶紧办,这两天我们查一遍。”

“我这两家啊,都是刚来的。派出所办事的人那么多,排队得排半天,都是穷打工的,哪有时间去候着啊。”

“房东代办也行,跟他们签个合同,拿着他们的身份证,你们也能给办。排队慢,那我管不着,八里河派出所拢共就那么二十多人,这你应该是清楚的。但你家租客要是没有居住证,那我可就能管了,抓紧办啊,过几天我再过来。”

也不管这大哥满脸的不情愿,王言几步就走到了他的面前,“走吧,大哥,你给我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我看看能不能有其他的线索。”

虽然不情愿,虽然这个一看就年轻的小警察态度挺不客气,但是人家所里还想着他们家丢东西的事儿,这大哥还是勉强配合着让王言进了屋,一边走一边介绍。

“当时我们回来,这个门锁就被撬开了。以前我们家都是锁大门,不锁小门,后来院里新盖了房子出租,这才开始锁小门。哦,对了,这两个厢房的门锁当时也被撬开了,门都撬变形了,换这三个门花了我一千多。

当时我看着门被撬开,第一时间跑近了屋里。那时候屋子里被翻的一团乱,不过现在出门都用手机,家里就放着几百块钱给孩子花的。你看,就在这个电视柜下边放着的,一共八百多块钱,全都没了。要说那小偷也坏,我们家银行卡他知道取不出钱来,全都给剪了。

就算是加上换门的钱也不到两千,就是他剪银行卡这个事儿,我跑了好几家银行去补办。警察同志,你也知道,现在银行那是什么态度,哎呀,真要命啊……”

挺强壮的一个男人,说起这个事儿,可给委屈坏了。屋里饭桌上吃饭的女人看的直翻白眼,觉得丢人了。有个梳着两个大辫子的十多岁的小姑娘,也是一脸嫌弃。

这一看就是挺有爱的家庭,这大哥平日里也是憨厚可爱的男人,老婆闺女照顾的都挺好。

“没了?”

“没了啊,还能有什么?”大哥老大不愿意,“我要是知道是谁,我自己就抓人去了,先打一顿狠的,再送到你们所里去。”

“就是知道人家是谁,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家。小偷小摸,人家也有人权。你给人家打坏了,多了不用,有个轻微伤,就得要你两千。大哥这大体格子,下手稍微重一点,一个嘴巴子过去打耳鸣了,那就是轻伤,能追究刑事责任了,三年以下还得赔医药费,你姑娘以后也受影响。说说没什么,可别真动手,跟谁都不行。”

“别听他吹牛逼,一天天就那嘴能吵吵,都不赶那好娘们儿。咋咋唬唬,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听见女人说的话,看着大哥的窘态,王言好笑的摇了摇头,“被剪碎的银行卡还在吗?”

“留着呢,就在那抽屉里放着呢。有用?”说话间大哥就在那个电视柜里拿出了被剪成了两段的银行卡,递给了王言。

见他捏着卡的动作,王言摇头叹了口气,示意他放桌子上:“当时你就是这么拿的卡?”

“是啊,我媳妇,我姑娘都拿着看了,我还带着去银行,给他们的工作人员看过了。没用了?”

“谁知道呢。”王言从腰间掏出一支紫外线的手电,拿起银行卡来回照了一下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指纹,随即掏出一个物证袋,捏着卡的边缘放了进去,“我回去看看吧,虽然够呛能提出小偷的指纹了,但也总是个希望。”

“不是,那你们早了怎么不说呢?当时我报案你们所里来人可快了,叫什么曹……”

“曹建军。”赵继伟接话提醒。

“啊对,就是他。他过来看了一圈,问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然后就让我签了个报警单子,那以后就没动静了。要是那时候就采集指纹,不是早都把那缺德带冒烟的小偷给抓了吗?”

“你们家丢了八百多,这其实是一笔小钱,你自己其实都没那么在乎,何况是一天比狗都忙的警察呢?而且指纹提取比对,是专业的技术活,我们所里的人都不懂这些,只有分局的技术部门才有人做这个,他们一天也忙的不行。

三年发生了十多起相似案件,但是案值加起来都没到三万块钱。大哥,你自己想想,能有人重视吗?你要是丢了三万,这个小偷还恰好没戴手套,那没说的,今天丢的东西,快的话明天就能抓着人。但咱家丢八百,相比起人家丢三万的,大街上被当抢劫的,被人杀了没处申冤的,哪个轻哪个重?

要不现在怎么都说警察不办事儿?那是真顾不上。现在恰好我有这个技术,这不是第一时间就想着咱们家这事儿?”

“你说的倒也像那么回事儿。”大哥稀里糊涂。

“它就是这个道理。”王言摆了摆手,“之前的大门还在吗?”

大哥激灵一下子,有些激动的样子:“在在在,本来是打算卖废铁的,这段时间忙一直没顾上。这个门我们可没动啊,当时就是卖门的厂家过来一个安装师父,我给搭了两下手,门把手都基本没怎么碰过,另外那两个门也是。我都放在门口的耳房里堆着呢,没风吹,没日晒雨淋,就是可能落了不少灰。走走走,你看看行不行。”

“不着急,大哥,嫂子,你们先吃饭,咱们边吃边聊,说说话。我被分到了社区工作,跟你们了解了解咱们村里的情况,也方便我以后开展社区工作。”

“那你们俩吃饭了吗?没吃在这一起吃一口,我再炒俩菜去。”女人热情的招呼,说话间就要动地方炒菜了。

王言赶紧拦住:“真不用,嫂子。我们俩吃了饭过来的,而且也有时间规划,咱们说说话了解了解情况就行。”

看他拒绝的干脆,一家人也再让,就这么聊了起来。孩子上学啊、安全啊、最近的人贩子事件啊,乱七八糟的,大体还是和其他人聊的差不多,都是那些东西。不过同样的,也是多了一些新内容。

虽然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但接触的人还真不一样,有的人知道的深,知道的多,有的人知道的浅,尽是谣传。

聊了一个多小时,大哥喝了一杯白酒,两瓶啤酒,叼着烟,红着脸,带王言去了门口的耳房。路过两个出租的厢房的时候,王言还嘱咐了一下才从附近工地回来的租客去办居住证。

这才跟着大了进了耳房里,吹了吹浮灰,用着紫外线灯照射着,看着上面的指纹印,找大哥拿了螺丝刀,戴着白手套拧下了几个门把手,装到了物证袋里。

“大哥,这几个门你最近不要动,这上面还有不少指纹,门把手没突破的话,回头我带着工具过来,把这几个门都扫一遍。”

得到这大哥笑呵呵的保证之后,王言就带着懵逼的赵继伟离开。

“言哥,有个事儿我没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