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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未亡万籁忽有灵(2)(1 / 3)

作品:《长街人声涨

项叶把头发重新披下,玛瑙串揣进兜里,分开五指当梳子,上下刮了刮拧起的长发,解是解不开的,这林子前风还有些大。

她用双手绕在背后,把发握成一把,再利落地松手甩开,轻轻一下地打在背上,青丝集中些地散开,也就罢了。

整理好心情,她走进了这云牵梦绕的画。

以前见过的很多花树,要么矮矮胖胖,要么稀疏曲折,可这儿的不一样。

最外面的树,又细又高,枕着云朵,指着太阳,风如果怜惜它们,怎么一阵一阵地来,吹得心头慌,风如果不怜惜它们,怎么生得又繁又艳,没见一棵倒。

纤雀兰的叶不算繁茂,不像山里的杜鹃和野菊,一大蓬地簇着一朵花开,只是三两冒在生枝处,枝上一朵一朵地结花,挨在一起,亲密不挤,高高地一树繁盛。这儿的风很香,一来不浓,一去不淡,恰恰地让我想起柔软的丝缎,衣裙的罩衫,略过脸前时的触感。

闭着眼睛玩了好会儿风,我又向前走。

走了一会儿,发现树渐渐地矮了,又矮了。干慢慢地苗条了一些,虽然腰还是不招楚王爱,却因着矮,与我亲近了许多。纤雀兰的叶子慢慢离我近了一些,从摸不到,到跳起来能碰到一点外缘。花的颜色好像变了变,偏粉了一点。

林子里的花虽多,但近了一些才发现,它是会羞的,明明花朵开得如金谢的诗一样“肥”,但又不是全绽开的模样,而是一整个大花苞,一片一片的瓣都往里包,堪堪能见两条鲜黄的细蕊。若世间真有神鸟,那应该是它的脚。

它们这样羞羞地开着,一枝一枝地弯着,一树一树地引着,我没喝到花酒,却感觉已经醉倒了。

一路上,好多树下都丢着小小的陶土坛,盖着深紫的压酒布,瓶身上贴着没有名字的纸。

我走到枝丫生得最怪的一棵树下,抱起了一坛,撕开,捏着袖子,擦擦灰厚的坛口,慢慢地尝了一嘴。你知道,我的身子自那时候就一直不好,是不能饮酒的,但在那里,还是忍不住。

花越看越美,喝完了第一坛,我一下明白了为什么陆探微能在那一睡三月。天地为席,花朵为伴,风作曲,香点睛,何愁不忘人间诸多烦心。

可那花林却是真的怪,越向里走,树越矮,也没什么故意铺的路,全凭自己在一花一花间随意地踏着走。为了不迷路,我一直往南走,结果树还是越来越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