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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粉店(2 / 2)

作品:《月亮淋了雨

“不然我怕她生气。”他说着,还低头看了一眼祝矜。

祝矜在他怀里,闻言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腰。

邬淮清吃痛,面上却不显,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

“你要是不愿意作证也没关系,反正你这样大概率也不会让我女朋友有危机感的。”

“……”

这话,连祝矜都听不下去了。

女人脸上青一阵儿白一阵儿,既尴尬又恼火,连步子都迈不出去了。

平时她想撩谁,都是轻而易举的,对方即使对她没意思,也不会这样落她的面儿。

“你还不走?”邬淮清低头啄了一下祝矜的额头,“我们俩还要去吃饭,求您就别在车前挡着了。”

女人终于从震惊中抽离出来,狠狠地瞪了祝矜和邬淮清一眼。

愤怒使她动了好几十刀的脸一时之间有些质壁分离。

“……”

待女人走开,邬淮清松开她,祝矜立刻从他怀里离开。

“你拿我当挡箭牌?”

“别说,还挺好使。”他语气很欠揍。

“……”

祝矜忽然笑了,“搁平时你肯定不拒绝吧?不然你那些女朋友怎么凑了好几个麻将桌。”

“也是。”他竟真的点了点头,“不过今天珠玉在前,尤其是你俩还穿了一样的衣服,顿时觉得她索然无味了。”

祝矜:“……”

邬淮清把烟熄灭,扔进垃圾桶里,垂眸看向她,“去吃个饭?”

祝矜摇头,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住了手腕,开门、塞进车里、落锁。

她想打开车门,怎么都开不了。

祝矜瞪着他,邬淮清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又俯身去给祝矜系安全带,完全忽略她的愤怒。

几秒之后,祝矜停止了挣扎。

她真是……

真是有毛病,才会觉得今天的邬淮清比以前温柔了点儿。

一如既往的暴烈。

今天他换了辆车,是辆普通的奥迪。

祝矜想起那天他开着那辆打眼的苹果绿大牛,把骆洛塞进车里,也是这样的暴烈。

她心中涌起一阵无力、委屈,什么话都不想说,眼眶莫名有些酸,垂着头,静默无言。

邬淮清看到她这副样子,心头倏地一阵烦躁和懊恼。

他本想带祝矜去新开的一家墨西哥餐厅,忽然转变想法,猛地调转车头。

车子一路飞奔,路灯连成一条明亮的光线,高楼、矮房不断向后倒退。

祝矜看着窗外,不知他在大马路上抽什么风,突然就调头。

两旁的街景不断变化着,时而是她熟悉的,时而又变成了记忆中从未见过的景色,北京很多环路,灯光交错,纷繁复杂,四年之久,变化非常大。

“你要去哪儿?”直到此刻,祝矜才有了一种被拐卖的感觉,她有些心慌、忐忑,但出乎意料不害怕。

邬淮清转过头来看她,见她眼圈已经不红了,才说:“把你卖了。”

“……”

祝矜深呼吸,决定下车前不再和他说话。

车子一路向前,两旁的景色终于越来越熟悉,直到京滕中学的大门映入她的眼帘——

她看到那四个金灿灿的楷体大字“京藤中学”,愣住了。

祝矜转头问邬淮清:“怎么来这儿了?”

邬淮清指了指学校门口那家矮子粉店,状似无意地说道:“想嗦粉了。”

说完,他解开安全带,又帮她解开,然后把车门打开,先下了车。

祝矜坐在副驾驶上,没动。

她一颗心快速跳动起来,向窗外看去。因为是暑假,学校放假,外边没有人,夜里街道上空荡荡的,邬淮清一个人站在路边,路灯把他的影子拉长。

他穿着白T和长裤,在某个瞬间,和那个当年穿着白衣黑裤的少年重叠。

祝矜的胸腔里好像飞来一只鸟儿,雀跃又不安的鸟儿。

这四年,她从未再回过母校,甚至再也没来过这条街,而矮子粉店,是她当年最爱的“校园美食”,有段时间几乎每天中午都会来吃一碗。

见他转身看过来,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打开车门。

下车后,她忽然吐了口气,像是释然似的,弯唇笑了起来,抬起下巴向那家粉店的方向点了点,对他说:“走吧。”

这是一家正宗的长沙粉店,老板是长沙人,北京只此一家,再也找不出第二家这么地道的。

其实北京人的口味和长沙人相差甚远,首先吃不了辣,再者他们一般吃面,不吃粉。

祝矜就是其中的特例,她尤为能吃辣,并且爱吃粉,不爱吃面。

矮子粉店纯靠祝矜和祝矜的同口味者,才存活了这么多年。

两人走进去,祝矜点了一碗牛肉粉,加蛋,邬淮清点了和她一样的,两人又来了两瓶北冰洋汽水。

人不多,上得很快,和北京吃面加蛋不同,这里的蛋,是煎蛋,铺在扁粉上边,汤汁亮堂堂的。

祝矜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辣椒,准备加到碗里,谁知邬淮清伸手制止住她的动作,“你最近不能吃辣。”

祝矜想起自己过敏还没完全好,不情愿地把勺子放下。

邬淮清顺手接过那个勺子,把辣椒加到自己的碗里。

祝矜看着他的动作,以为他是不清楚这家店的辣度,忍不住开口提醒:“这个很辣的。”

“嗯。”他淡淡地应道,手中的动作却没停止,又加了一些,然后拿起筷子,搅拌了几下后,夹起粉来就吃起。

祝矜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他面色不改地吃着这碗加了很多辣椒的面。

她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在了桌子上。

邬淮清抬起头,“怎么了?”

边说着,他又给她取了一双新筷子。

祝矜像见鬼似的摇了摇头,然后拿着新筷子夹了一小块辣椒放进嘴里尝了尝,还是一如既往的辣呀。

她瞪圆了眼睛,说道:“我记得你不吃辣的。”

有一年过年,宁小轩给他碗里夹了一块剁椒鱼头,他尝了一口,立刻被辣得眼泪流了出来。

平常多矜贵的一个人,那天被辣得失了形象,是真的一点儿辣也吃不了。

“哦,换了口味儿。”他随意地说道,像是在说中午吃饭时把清蒸鱼头的外卖换成了剁椒鱼头一样轻巧。

祝矜听着这句话,心中一时不是滋味儿。

她没想到,几年的时间,竟然能让他连饮食口味这么根深蒂固的习惯都给改变了。

不知道其他的变化还有多少。

最近因为过敏,阿姨给祝矜做的都是特别清淡的饮食,她拿起筷子夹粉,汤汁撞上舌尖的那一刻,她眉结一下子舒展开来,口腹之欲得到满足,还是熟悉的味道。

大三有一次出去玩途径长沙,她在湘江边嗦了碗粉,不难吃,却没有高中学校门口的这家让祝矜一直念念不忘。

邬淮清看着她满足的表情,也舒展了眉头。

他的吃相很好看,慢条斯理地嚼着,动作优雅,汤汁一点儿都没有洒到外边。

“虽然换了口味,”他忽然接着说,“但没想到你还挺惦记我。”

“……”祝矜抬起头,看着他,诚恳地笑了笑,“主要是,你当年被小小剁椒鱼头辣得哭天抢地喊妈妈的画面,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邬淮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