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世界起起落落，上个赛季多特蒙德面对沙尔克04还是一平一负，这个赛季就变成了双杀。

真正的“杀”，**。一场3:1，一场4:1，单看成绩也许会认为是门将诺伊尔在这两场比赛中的表现不好，没能挽救球队于水火——可实际上他在两场比赛中的表现都挺超神了，扑救成功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多。

多特蒙德几乎是晃在他们门前压着踢，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被三四个前锋围殴的门将，连现在专心致志喂饼，非必要或者非角度奇佳自己都不会尝试射门的加迪尔都进了诺伊尔一个。

诺伊尔的情绪非常低迷。

只是鲁尔区德比的双败倒不是那么糟糕，糟糕的是沙尔克04整个赛季的表现都是差不多的烂，在强队面前就像是纸糊出来的老虎，不用手指头戳就会碎了。

三年前他们还和拜仁惊天动地地唱着对手戏，拿德国杯，拿德国超级杯，拿联赛冠亚军，现在就已经滑落到了联赛积分榜第六七名的位置，和第一梯队毫无竞争力。

如果不是有诺伊尔的多次精彩表现，沙尔克连积分中的好多个“1”都保不住，他就是这张勉强维护着沙尔克脸面的纸。

俱乐部把队长袖标如此匆匆忙忙地交给他，含义所有人都明白——他们想要留住诺伊尔，也许最终也不可能是一辈子，但是最起码有这个赛季，有下个赛季，又下一次续约。

但诺伊尔还是犹豫着拒绝了。他不是不爱沙尔克04，这是他梦想起航的地方，也许俱乐部近几年的运营真的出了很多问题，但是风波从来都没有刮到他的头上。他稳坐主力，不断进步，他和球迷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这个赛季的每一场比赛，无论主客场，沙尔克的球迷看台上都会举起大大的“留下来，曼努”。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诺伊尔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红了眼眶，在一瞬间产生了巨大的冲动，那就是无论如何也留下来，做个像托蒂那样的人，终老一队，从头到尾。

但世间毕竟只有寥寥几个托蒂，否则他们也不会成为传奇。

当后卫们像个傻|逼一样听不懂人话，漏球漏得像筛子的时候；当队友态度很好但就是能力很差的时候；当那些他希望得到支持，希望大家能都打起干劲，但是他们却打不起来的时候；当主教练顽固用人错也不改的时候；当俱乐部高层又在互相扯皮，签人签不来，把人气走或贱卖却有一手的时候……

当这些时候太多的时候，很难有球员想要继续留在这种糟糕的环境里，金钱和荣誉哪怕都抛在脑后，一种对浪费青春的恐惧也会让他们想要离开——如果再在这里沉沦下去，保持不住状态怎么办呢？

留下来又还有什么意义？

而整个巴伐利亚仿佛都在施法般发动着所有**的力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分析着诺伊尔加盟后的种种好处，在国家队里，拜仁帮的热络与亲切也在不断扇动着他的内心。

活在德甲里，加迪尔当然不可能不了解这些事情，他不知不觉间就被迫把沙尔克，拜仁和中间的诺伊尔是如何纠葛的搞得非常明白，并迷茫于媒体们是怎么做到一个个都宛如自己趴在了诺伊尔的家里/球队高层的会议室里似的，说起来都头头是道。

那是10年的圣诞节前，传闻到达了巅峰，拜仁的爪牙媒体都一口咬定诺伊尔会在冬窗就完成转会，而多特蒙德的球员们在更衣室里也会毫不忌讳地谈论这个话题。胡梅尔斯这个拜仁青训出身的土生土长巴伐利亚人却旗帜鲜明地表达了最激烈的反抗，多少有些过于情绪化，让人多少有点惊讶。

“是啊，是啊，拜仁总是能轻而易举地买到他们想要的球员，但这可真够狗屎的。我已经受够了看着那些七零八落的面孔到最后都被凑到一起去了，想到假期结束就得踢他们我就作呕——我们不会一个赛季要碰四次诺伊尔吧？这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想去慕尼黑是正常的，沙尔克不想他走也是正常的，但是让诺伊尔去拜仁，恶，还不如就让他待在沙尔克吧。”

加迪尔默不作声地安静倾听着，给自己换袜子。换位带来的另一个好处是他现在受到的侵犯比起之前大大减少了，从前总是伤口不断、青紫交加的腿现在呈现出完美漂亮的白净光泽。加迪尔喜欢把袜子拉到膝盖以上，连总是被别人笑话是漂亮的女高中生啦啦队队长都坚持了下来，现在袜子脱掉后都依然在膝盖窝上面留下了一圈红痕。

脚指头因为踩在板凳边缘而泛着一点点粉色，足弓很漂亮，再想到这双脚能随心所欲地把足球玩出多少花样来的时候，好像就更迷人了。

看得旁边的莱万呆了一会儿，然后骤然意识到自己像是个变态似的盯着队友的脚看，慌张地扭开了脸庞。

队友们却把他这个反应当成了是对转会话题有什么想法，纷纷非常热心地问了起来。

莱万对德语依然是一知半解的，说起来也鸡零狗碎：“嗯，没有，随便，还好，大概？”

笑死，根本听不懂。但是更衣室里的氛围依然非常融洽。虽然拜仁闹哄哄地吵着要买人，但是这关他们什么事？多特蒙德现在才是德甲排行的第一，进球数第一，丢球数也是最少的。

他们充满了乐观看戏的积极心态，并开始热络聊起了自家队伍有没有什么补强。

传得最热闹得当然就是现在正在门兴德巴赫踢得非常出彩的马尔科·罗伊斯了，这个赛季里德甲最受关注的三个金头发大概就是他，加迪尔和拜仁的托尼·克罗斯，三人年纪相差三岁以内，在一个梯度的国家队里踢过，又都表现得非常好，让人直呼德国队人才井喷。

罗伊斯虽然人在门兴，但其实是多特蒙德的青训出去的，对球队相当依恋，大家都相信这个夏天他大概率是会回来的。

想起总是挂着歪歪的灿烂笑容、心肠好得真是一股清流的罗伊斯，加迪尔的脸上不由得带上了点笑意，跟着说道：“好想要马口回来。”

莱万迷茫地重复了一遍加迪尔口中亲昵十足的名字：“马口？”

“哦~是不是有内幕？是不是？”

格策和胡梅尔斯都没想到他私下里和罗伊斯有什么联系，现在一致紧张地转了过来看他，加迪尔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很神秘地把手指放在嘴唇前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

这倒是让人更警铃大作了，格策因为仗着觉得自己了解加迪尔的情况（格：他青训时候都一直和我在一起，跟马口只是普通认识啦）所以没有特别在意，但胡梅尔斯还挺讨厌这种无穷无尽的“不是多特青训”而被排挤在外面的感觉。

12月16日是胡梅尔斯的生日，一大早上加迪尔穿得像个小球一样跑到他家里来送礼物的时候，他忽然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来了一句：“我们去坐火车吧。”

加迪尔明显愣了一下，雪花掉落在他金色的睫毛上，然后融化，让他的眉眼闪烁着小小的晶莹光线。

“你要去哪里呀，马茨？晚上不是有party……”

“我们能赶上回来切蛋糕的，也没什么要准备的，我都搞好了——现在离下午四点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呢，加迪尔。说真的，我们去坐火车吧，随便去哪都行，我只是，只是想出门逛逛。”

他说得太快了，刚迫切地邀请完，自己就后悔了起来。但加迪尔及时的反馈却让事情尘埃落定了下来：

“好啊，马茨。”

小天使高高兴兴地笑了起来，像是对他忽如其来的奇怪要求没有任何障碍就接受了，然后给寿星同志送上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今天过生日，想做什么都好。”

高大英俊的后卫靠着门框笑了起来，黑发搭在额头上，眉眼间全是温柔笑意。他伸手揽过加迪尔，在他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

两人竟然真的就这么随随便便地买了一张RB的全票，然后开始漫无目的地往北边行进，坐在温暖的车厢里聊天，然后在某个陌生的小村庄时忽然激动不已地下来。

“嗯……马茨，你刚刚说自己看到了什么超级漂亮的蘑菇小房子？”

“我显然是在犯傻——这里只有柴房。”

在和路边的牛羊大眼瞪小眼一会儿后，友好拒绝了口音浓厚的放羊大叔请他们去喝酒的要请，两人可可怜怜地躲在漏风的简陋火车站里等待两小时后的下一班车。

加迪尔是真的怕冷，虽然他穿得超级厚实，但站在风里这件事本身好像就会让他感到畏惧，像个小鹌鹑一样缩在各种掩体后面不愿意出来，看得胡梅尔斯一阵阵好笑。

“一二三四五六……上帝啊，你穿得这么多，却还是嫌冷吗，加迪尔？”他一边翻着队友的衣袖，一边嘲笑道。

胡梅尔斯自己只穿了一件毛衣一条单裤一件风衣，外面裹了个围巾，不是一般的风度翩翩帅气逼人，站在火车里那么怪异地带着口罩和眼镜都有人朝他搭讪。

拒绝做个悲惨喜剧人的加迪尔可可怜怜地抗|议：“我也不知道，但就是冷呀……不信你摸。”

冰凉光滑的指尖轻轻搭在胡梅尔斯宽大温热的手心，像是担心短暂一碰对方会感觉不到似的，加迪尔还特意放了好几秒才挪开。

胡梅尔斯克制不住自己颤抖了一下，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下意识地反手握住了加迪尔的手掌，让对方的撤退并没有成功。

两人都是一愣，互相看了对方一会儿，然后同时红了脸。

加迪尔是以为他在捉弄自己，胡梅尔斯则是震惊自己到底在干嘛。他连耳根都红了，握着加迪尔的手掌像烫手山芋似的，放开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于是勉强咳嗽了两声勉强解释道：“你，你是太冷了，我给你捂捂吧，不然怪，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