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打算伺候桑泽吃饭，但瞧见他不同以往的神情，张云雷的心里还是颤了一颤，拒绝的话就那么梗在喉咙里，半晌说不出来。

桑泽无非跟他玩笑两句，从没指望人类会对自己多么尽心尽力，事实上，他与人类签订契约不过是各取所取罢了，等契约终止，依旧是桥归桥，路归路，“放心吧，我不需要你伺候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如果你实在觉得麻烦，我可以让他们暂时记不起我的事情，你们照常生活便

是。”

他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张云雷反而觉得不是滋味，似乎从始至终桑泽就把自己的位置定的很低，在他心里对于自己来说，或许就是个工具人，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可张云雷没办法认同他的想法，他们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只要他在自己身边一天，他就是个活生生的人，哪怕不需要吃饭，不需要睡觉，都改变不了他外表看起来是人的事实。

想到这里，张云雷到底坐不住了，推了推轮椅，示意他跟自己下楼，“你说的那么轻巧，遇到事情就用你的神力，难道不能偶尔像我们一样生活吗，端着你神的架子，也不嫌累。”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桑泽一时有些语塞，良久才道，“这有什么累的，不吃不喝不睡不知道多舒服，而且我有的是时间做别的事情，完全不需要花费吃饭睡觉的时间，难道不好吗？”

张云雷斜睨他一眼，满脸不信，“好吗？要真那么好，你干嘛天天拉长个脸，干脆高高兴兴出去逛大街不是更快乐？”

这……

桑泽被他挤兑的说不出话，就像他说的那样，真那么好，自己的心中何以察觉不到一丝愉悦，可见自欺欺人久了，当真是连自己都骗的彻彻底底。

“你没必要这么在乎我的感受，毕竟我们只是暂时合作而已，”半晌，桑泽才挤出这么一句，脸上挂不住笑了，“除了你的愿望，我给不了你更多，你讨好我也没用的。”

“你说什么呢？”张云雷快被他气笑了，敢情他以为自己对他略微关心一点是为了好处？“你要不是神仙，我要不是站不起来，就你刚刚这话，按我以前的脾气，真能当场抽你。”

不知好歹么？简直是欠抽！

桑泽立马被他逗笑了，别说他现在这模样，就算是健康的，他也未必抽的到自己，“好吧好吧，

是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

“这还差不多，”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神，可有些时候，张云雷觉得他根本不像一个神明，倒像是有超能力的普通人，翻了个白眼，“别那么多废话了，你就算不爱吃，偶尔也给我上桌露个脸，你自己使的神力让我姐姐拿你当亲弟弟似的，就别让她伤心，随便玩弄人类的感情，神仙难道不怕遭报应吗？”

这论调倒是没听说过，桑泽眨了眨眼睛，觉得他的脑回路异于常人，别人都巴不得拼命从自己这里获取好处，他却想着因为神力驱使的王惠会不会伤心，只好妥协，“你这意思，是要偶尔供奉我食物咯？”

“不就是供奉吗，难不成还得我亲手喂你吃啊？”那可就过分了，如果他说是，张云雷决定立马变卦。

喂一个老头儿，多恶心啊！

好在桑泽并没有认同他的说法，摇摇头道，“那就算了吧，你要是个美女，我还挺享受的，男人喂我实在有点恶心。”

张云雷哭笑不得，横他一眼，“我怎么了？神仙也喜欢美女？毛病倒不少，神仙可以这么好色吗？”

桑泽振振有词，“万物皆有爱美之心，神仙怎么了？”

“切，我看你就是个假神仙！”神佛讲究众生平等，连和尚都一视同仁，他一个所谓的神仙，居然还挑三拣四，张云雷不敢苟同，“那我怎么供奉你啊？递给你就成？还是我要亲自给你盛饭盛菜啊？”

好歹他让自己重回舞台，就算给他亲手盛饭，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感觉有点不方便。

“那倒不至于，是不是你自己盛的不重要，只要是你端给我的碗筷，夹给我的饭菜，我是可以自己吃的，如果是别人，只怕要糟蹋食物了，”桑泽也没那么大噱头，劳烦一个行动不便的人给自己盛饭实在是不像话，他还是有怜悯之心的。

张云雷还以为多大点儿事，合着就是当个中间人，碰碰他要用的吃食而已，“那我就是个中间人呗，这简单，回头你就坐我身边，我姐给你盛饭，我接一下不就得了？”

“就是这意思，”供奉这事儿，没办法尽善尽美，哪怕是侍奉神佛，也不会强求从种子开始种植，心意比行为更重要。

不过张云雷还是有件好奇的事情，“那如果是别人给你的，会怎么样？”

“也没什么，重则整张桌子塌了，饭菜散落，轻则菜品变质或有污秽之物，吃不了呗，”桑泽不以为意。

“别！我家桌子可挺贵的，塌了你有钱赔吗！”张云雷一万个不同意。

桑泽有些无奈，看他一眼，“那我给你当助理，工资你会发到我手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