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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赌服输(1 / 2)

作品:《妃常难搞

我当然没有和个孩子似的,在门外偷听——当然也不是说我不想这么做,只是屋内的两个人都很了解我,他们并没有关起门来,只是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让这番对话仅仅局限在桌椅附近。而我想要不着痕迹地偷听到两个人的对话,这番努力当然是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宣告失败。

我就只好怏怏地吩咐小白莲、小腊梅,让她们去御膳房传话,将今晚的供膳提高一个档次,再做一些新鲜的小炒上来,更吩咐了东宫小厨房,让他们精心整治几个好菜,算是给我嫂嫂接风了。

这一番密谈,也并没有持续很久,屋内就传来了我嫂嫂畅快的笑声,“太子爷啊太子爷,您可真是——”

然后她的声音就又低了下去,我又听不到了。

我满心不是滋味地在屋内来回走了几步,一直到柳昭训过来给我请安,才找到一个人可以抱怨,“真是的,我也这么大了,还当我是个孩子,什么事都不和我说……”

柳昭训这一阵子都被我派去露华宫,帮着陈淑妃准备选妃的事,忙得小脸消瘦了一圈,听到我嫂嫂进宫了,她就要进去请安,“许久没见到夫人了!”

我赶快拦住这个满面放光的大包子,“我为你问过了,你们家那谁的事,不归元帅衙门管,嫂嫂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似乎做得很好……”

虽然身边没有多少人,但我还是情不自禁地压低了声音,“听说双城告破,他在内部做了很多努力。”

柳昭训顿时露出了一脸的光华,她的十八个褶子,一下就变成了三十二个。“还是娘娘心疼妾身,知道想妾身之所想,急妾身之所急。”

死丫头,一听到心上人没有事,就又有打趣我的心情了。

我白了柳昭训一眼,想到不久后,柳昭训又要为王琅的帽子上添一点绿色,就又觉得他们商量正事并不带我,其实也很正常:毕竟我嫂嫂虽然匪气,但也决不会像我这样胡闹。

晚饭吃得不能算很热闹,至少要比从前和嫂嫂一起吃饭的时候冷清很多。从前刘翡没有怀孕的时候,这一顿首先就要喝一斤酒,喝酒行令,呼五喝六的,多么欢快?现在有了孩子,又有王琅这个老道学在,场面就要冷得多了。

我提议叫马才人或者姜良娣来献舞一曲,为嫂嫂助兴,被我嫂嫂干净利落地否决了。“得了吧,太子那一群小老婆,就是脱光了来跳天魔秘舞,我都懒得多看一眼——没、劲!”

嫂嫂的名字真是一点都没有取错,我和王琅交换了一个眼色,王琅咳嗽了一声,俨然地吩咐柳昭训,“昭训也不要只顾站着伺候,坐下来为嫂子劝膳吧。”

自从东北大捷,王琅对柳昭训的态度,就客气了很多。虽然还说不上是和颜悦色,但也不再视柳昭训如无物。我猜——我真的只是在猜,这和柳昭训家里的那一位有很大的关系。

大家吃了几口饭菜,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我感到气氛实在是有些尴尬,索性就问柳昭训,“这一向你帮着表姑办选妃的事,现在有眉目没有了?”

柳昭训抬了抬眉毛,还没说话,刘翡就抢着说,“我先到露华宫去给表姑请安,不巧还看到了刘翠的画像,那个野丫头,不过是三年没见,居然也有个小淑女的样子了。”

刘翠是我嫂子的堂妹,刘家上下就这么两个女孩,年纪相差得还很大。刘翠今年才十四岁,刚够得上‘豆蔻年华初长成’的边,一直住在老家,我倒是都没有见过她。

说起来,刘翠又是名门世家出身,家教又好,看我嫂嫂这样,人应该也不乏味。最妙是她自己的父母都挺淡泊的,并无意于功名。当一个藩王妃,她可以说是绰绰有余,就不像万氏那样,出身实在高贵,高贵得配给元王,立刻就让元王有点想入非非……

这么灵机一动,顿时就有了无数的想法,从我脑中顺了出来。我眼神就是一亮,才闪烁着看向嫂子,刘翡就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到桌上,毫不留情地道,“你别看我,我知道你想什么。刘翠性子可比我更野,她要看不上瑞王,这门亲事,绝对成不了。”

我一下又垂下了嘴角,禁不住就是一脸的沮丧。柳昭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王琅,她说,“瑞王还说不想这样早成亲,这些天,母子俩常闹不愉快。听说瑞王直接找过皇上,所以皇上也都迟迟没有发话。”

藩王选妃,当然需要我姑爹发话,按理说,我表姑都开始准备,端王也就藩出京,东北更是大捷,现在朝中内外,也没有太多的烦心事来吸引皇上的注意力。皇上是早该颁布旨意,过问瑞王的婚事了。可是老人家在这件事上却一直保持了沉默,柳昭训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挺微妙的。

从嫂子的角度考虑,从表妹的角度考虑,我当然希望王珑可以得配良家子,最好是郎才女貌,琴瑟和鸣,和和睦睦地就藩去了。虽然我会不舍,但这不舍,毕竟是欣慰的不舍。

可从我苏世暖的角度来想这件事,我却觉得有一点不安,虽然我们没有说破,但不论是他还是我,似乎都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如果一句话都不说,就将这不对埋葬起来……这不是我苏世暖为人处事的办法!一想到我要让这件事含糊过去,我就觉得满心的不得劲儿。

要从太子妃的视野来看这件事,瑞王和太子之间虽然情投意合,似乎兄弟情谊很深。但瑞王本来出身高贵,王琅几次受挫,背后影影绰绰,似乎都和瑞王有一定的联系。我当然希望他能早日就藩,到他的封地居住,远离开关于皇位的纷争。这不但对太子好,对他也好。

曾经我天真地以为,亲人之间的情谊,可以遮盖过丑陋的现实,可以压下复杂的博弈,情之一字,近乎无往不利。可是渐渐我已经明白,很多时候在政治面前,情字退居次席,对谁都更好一些。

在这一刻,我也多少有些明白王琅当年不愿我做太子妃的心情。

当我会想到“远离开关于皇位的纷争。这不但对太子好,对他也好”,会将王珑视为一个潜在威胁的时候,过去的苏世暖,已经有一小片死去了。

但王珑说得没错,人生在世,又有谁能永远保持一颗赤子之心?

我就问我嫂子,“你觉得刘翠会看不上咱表哥的腿吗?应该不至于吧?不是我自夸,咱表哥什么人才,嫂子你也是看得到的。除了走路有点不方便,喝,那个文采飞扬啊,那个温润如玉啊……”

夸了几句王珑,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再一看,柳昭训早已经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似乎在欣赏我自掘坟墓。我嫂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捡起了筷子,一边笑嘻嘻地吃花生米,一边看看我,又看看王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