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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春日喜鹊(1 / 2)

作品:《春日喜鹊

("春日喜鹊");

沈清徽沉默了片刻——不是犹豫,

而是在思考着,自己突然出现,江鹊会不会觉得很意外。

还有——怎么才能尽快出现在她面前呢。

程黎其实不太赞成,

说春新镇那边真的有点落后,

怕是去了连个像样的住的地方都没有。

后面又说,下了高铁还要在路上折腾好几个小时,

起码要半天。

程黎不该多管闲事,但也想劝一劝他,

“沈先生,您也知道最近沈家不太平,

且不说频繁开会,还有沈老爷最近的情况也不太好……于情于理,

您都应该多去看看。”

“……”

“沈先生?”程黎半天没听到那边人说话,

以为多少能听进去几句,他试探着又叫了一声。

“我开车过去吧,”沈清徽懒得跟他多扯,

“公司那边随便,

你顶着吧。”

“可是沈老爷……”

“要是需要出席葬礼,你提前一天给我打电话。”

“……”

程黎惊呆了,“沈先生,您不怕这样……”

“能怎样?”沈清徽轻嗤一声,

毫不在意。

程黎静默,

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只知道沈先生从不在意沈家的事情,没想到淡薄成这样。

程黎不知道,

于情于理,对沈清徽来说,江鹊的事情都是在首位。

至少这是唯一一个待他真切的人,

小姑娘年纪不大,但却对他足够真心。

沈清徽晃了晃茶杯,茶凉了。

空的从来都不是房子——

江鹊睡着的时候,别墅里仍然空空荡荡,可他至少在醒来的片刻可以看到她在身旁。

有时她在楼下看稿子,好久听不到声音,他下了楼,至少能看到她坐在沙发上看的入迷。

厨房里购置的蔬菜水果、花瓶里在蔫掉的花、空荡的花园,才让他愈发觉得空荡。

沈清徽很久都没有过这样的冲动时刻,昨夜断续没有睡好,并不是因为被过去纠缠着,而是因为明确的思念。

才是晚上八点半。

沈清徽给周彦打了个电话,托他来照顾着鸟和院子里的花。

“你干嘛去?”周彦正好要下班。

“人生大事。”沈清徽言简意赅,把别墅的密码告诉他。

周彦打趣,“你不怕我看上什么拿什么?”

“随便拿。”他唯一重要的人在春新镇。

周彦愣住,还不等启口,沈清徽抓了车钥匙,“走了。”

“……行。”

-

江鹊一晚没太睡好。

她拨了村长给的号码,心中酝酿着语言。

结果接电话的并不是传说里的大舅,而是一个职员——电话是某国企的办公室。

江鹊说了名字,是村长告诉她的。

那边的人沉吟了片刻,“许科长已经下班了。您哪位?”

“那您有他的私人号码吗?”

“这个不方便给,您可以明天早上八点后再打,到时候我给您转接。”

“好。”

虽然是没有什么实质性回复,江鹊已经很满足了。

同样,江鹊又给了二舅打了电话,仍然不是本人接的,接电话的是二舅店里——

说许总在外地开会,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江鹊明白过来,这两个未曾谋面的舅舅,是真的生活很好,江鹊不能确定,他们又是否会为外婆尽到他们的责任。

至少江鹊在外婆身边的那些年,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

江鹊这一夜睡的不太安宁,她在外婆的床边趴着,时不时醒来看看,外婆还在睡,手心终于有了点温热。

早上才四点多,江鹊起来洗漱了一下,村里人起床都很早,江鹊今天只是想去医院取个单子,要是后续有什么问题再去麻烦村长,不然带着外婆跑一趟也是折腾。

所以江鹊早早地做了饭,等五点的时候嘱托邻居家婶婶多看一眼,自己上午就回来。

婶婶答应。

江鹊还要从村里走到镇上,赶第一趟市镇公交到市里。

早上五点,天色将亮。

山上的风还是冷,尤其两旁都是庄稼地,风一吹更冷了。

江鹊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看,竟然是沈先生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醒了看下手机。】

窄窄的一条路,风吹着玉米地的叶子哗啦啦响。

江鹊几乎有些控制不住的冲动,忽然给他拨过去一通电话。

“没睡还是醒了?”

他的声音在这点昏暗的晨光里好静谧,有种别样的温柔的安抚力。

似乎有点讶异,他又问,“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您怎么还没睡?”江鹊听到他的声音,委屈和酸涩就在胸膛里泛滥,她强忍着声音里的颤抖,佯装平静的跟他说话。

“江鹊。”

其实有很多梗在喉间。

沈清徽站在春新镇的桥上,昏暗的晨光弥漫着雾气,他倚靠在车边,眼神看着远处。

好静谧,一点声音都没有。

只知道是春新镇,不知道下面还有四个村庄。

贸然出现,是否会让她紧张?

是否是他太过冲动?

沈清徽有很多话在喉间百转千回。

最后他低声问了一句,“有没有想我?”

江鹊走在无人的路上,两旁的风拂面,委屈又开始不争气,只有一点风声,眼泪蓄在眼眶里,还要强忍着,“想。”

“……”

“可是还不能回去见您。”她又低声说了一句。

声音弥散在清晨的潮湿的雾气里。

沈清徽笑了一声,某些问题有了答案,他抬眼看着远处。

一道纤瘦的身影出现在桥的那头,风有点大,她的头发被吹起来。

“抬头,看前面。”

他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好像很远,又浸染着熟悉的温柔。

江鹊抬起头,桥的另一端,停着一辆熟悉的越野车,身姿优越的男人依靠在车旁,他衬衫的袖子半挽,露着一截手腕,他拿着手机,温柔的目光好像浸透了这这漫长的时光。

一点点地,像春风,吹过她这干涸贫瘠的二十年。

看到她的那个瞬间,他的眼神终于带了一丝笑意,浅浅的笑容在唇边,好安静,周围是打烊的破旧建筑,他是独有一片温柔的岛,清矜斯文的气质,丝毫不减半分。

江鹊呆愣了半秒,朝着他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