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研盯着安海的眼睛，紧紧的看着他。

安海自嘲笑笑，说道：“其实你我浩宇，当时都有点不切实际自不量力，郑研你能讲理，可是有理别人未必听你的，尤其你还要话语权，权不是你有理就自然拥有的，你得有别的，韩寒独唱团的封面，‘挡中央有枪’，不讲理也有权，你没枪，你要权，要么依附，要么至少得有钱。浩宇喜欢看书博学掉书袋，没问题，但是他要成名成家有钱，才有人听他讲什么，甚至花钱听他，不然就是穷酸。我也一样，我要的那种自由，我得有庞大的当时难以想象的能量生存资源才可以，可我没有，我们都没有，我们一无所有。”

“我当时的理想，或者说梦想和幻想，我从来没和人说过，因为我知道说出来，大部分人会当我是疯子和傻子，可是不是有句话说么，说出去不被嘲笑的梦想，有什么实现的意义？”

“这不就是年轻的意义么？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我当时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我都想到这里了，我如果不追求，实际上那就是退缩，可是我当时，还没勇气真的去追求那样的理想，因为在我的思想里，想要摆脱这些影响和期待，我未必要抗衡，但是我至少要有和现存任何一个国家机器相抗衡的暴力水平，才能摆脱权力，我要有难以想象的财力，才能摆脱物质影响，呵呵，现在想来听中二的，可是我觉得那时候我认真思考这些。”

“我不反ZF，也不敌视社会，甚至我很认同社会规则，可是有个问题，就好比你后来经济独立摆脱了对父亲金钱的依赖后，你才真正能正视你们的父子关系，没那么多不满，并且看到曾经你的父亲如何，也是为家里撑起一片天一样，我自认为我爱我的国家，可是我没资格这么说，我觉得，我必须摆脱了对这个国家的依赖，我还爱她，我才可以真的说我爱她，我必须摆脱，超越一切的权力和物质的影响，我才敢说我真的是个什么人。”

“我那时候很煎熬，因为我想到这些了。”

“不过，后来我蛮幸运，遇到一个人，你也认识，杨焉云，杨导。”

“杨导的对我的影响，就在于她教会我当一个现实的理想主义者，她的理想和我一点都不一样，但是她的行为，给了我极大的激励。”

“我那个时候意识到，我一生都可能追求不到我要的目标和理想，但是，至少我可以朝着这个方向，不断的接近。”

“不过，后来，我刚鼓起一些勇气的时候，你也知道，杨导自杀了。”

安海说道这里，有些黯然。

郑研看着安海，半晌，他说道：“安海，我好像忽然发现，我以前并不认识你。”

“呵呵……”安海一笑，继续说道：“杨导那件事，对我打击很大，本来正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场，但是当时，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啊……呵呵，真的，我的心当时刚燃烧就又透心的凉了一下。”

“后来我当自由职业者，也是一样，我正视现实，可是我还是要一个自由，所谓的自由职业不过是表象，我要的是尽量避开权力影响，自己干自己那一小摊小事业，未必是自由职业，只要能更少的接触权力，更少被人管，满足我这对自由的底线需求就行了。未必是当画师，我不打算给人打工被管理，我可以和人合作，但是至少是合伙人，或者是商业关系，和人合作，账面五五分成是我的底线，这是我的最低要求，而再过几年我有足够资源，我基本可以确定可以会去做商业，或者会以当一个自己还满意的企业家作为一个奋斗目标。”

“然而，这个时候老天和我开了一个玩笑……呵呵，我遇到了根本没想象过的，超出我理解的事情。”

安海说道，他心中闪现了404公寓。

“什么事情？”郑研问道。

“不详细说这块了，总之，和你现在遇到的事情差不多，就是那种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安海笑笑，他说道：“我开始的时候，是极大的恐惧，可是渐渐的，我发现我的心中，恐惧开始被另外一种东西所取代。”

“那东西，是兴奋，是我心底埋藏着，以为自己都忘记的……”

“最原始的冲动！”

安海说道这里，他的双眼，像是燃烧着什么。

“什么冲动？”

“呵呵……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我追求的东西，能点燃我心中那个不切实际的梦的东西。”安海脸上带着可以说是璨烂的笑意，对郑研说道。

“郑研，你知道么，我能在滨州遇到你，为的是什么嘛？”

“为什么？”

“因为，我在追一个男人，一个姓陆的老男人。”安海露出兴奋的笑容，他说道：“我因为种种原因，找到了他遗留的一点东西，一个笔记本，而我发现，这个笔记本，很可能是连氢弹都无法摧毁的东西。”

“你知道，当我有了这个发现之后，我那种从骨子里都感觉到战栗的感觉么？”

安海此时的姿态变得和狂放，好像在妄想一样，他站起来，挥动这手臂，说道：“你知道么？这些年，我都忘记我曾经想过什么了，只是偶尔会做梦梦到这些，我以为我会觉得当年大学时候，想过的东西是痴人梦呓，可当我发现那本笔记本可能连氢弹都无法摧毁的时候，我战栗，可却不是面对对手的恐惧，而是发自内心的冲动和兴奋，是梦想照进现实的————我可能的敌人，对手，那个姓陆的老男人，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他竟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到了我现在这个年龄，思想走到这一步，我已经能认识到了，国家机器，权力，不过是一些很虚的词，这世界不存在任何组织的，一切不过就是每个个人的意志，而我不用国家机器和权力这种假大空的暴力去恐吓我自己了，而是落在实处，去量化……一切权力根源都是暴力，现在这个世界，最强的暴力，就是核武！”

“如果那个姓陆的男人，可以制作一本不怕核武的笔记，我就认为他有可能本身就由对抗核武攻击的能力，这……是一条我从未想象到的路，出现在我面前！”

“我要自由，至少要有绝对保护自己的力量，这力量我曾经以为只能找到替代品，比如金钱，或者军队，可那个当量的金钱很难获得，军队更是不可能不可控，可是我现在发现，完全可以走另外一条路……伟力归于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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