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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定江山(1 / 2)

作品:《只因暮色难寻

“刘——”

门一开,保姆就惊呼,但声音很快噎住——她瞥了身后一眼,声音压得不能再低,“刘小姐,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吧,我就说是敲错门了,真的真的,快回去吧——大先生和大姑姑都在,还有四先生……你一个人怎么能好?”

刘瑕眼神微敛:照料老先生多年,阿姨在沈家地位多少有些超然,一向以老先生的意愿为依归,她对自己的认识一向清醒,不认为自己具备多出众的人格魅力,阿姨几次态度上的改变,其实,都代表着老先生对她的看法。

现在看来,老先生对她的态度似乎尚有转机,但这并不能解释沈钦被关在家里的进展……为了屏蔽他和外界联系的管道,沈家这个区域现在已经连手机信号都不覆盖了,这样的动静,不取得老先生的同意是很难做到的,甚至刘瑕都很难想象,除了老先生以外,沈家还有谁会为了沈钦把心操到这个地步……

“我倒也是想事先联系一下的,”思绪在刹那间绕着地球跑了个来回,刘瑕的应对并没有停下,她的眉毛皱了起来,焦急的情绪富有感染力,足以带人入戏,“但电话打不通,网络上也没人回应——”

阿姨的笑容有点尴尬,“这几天刚好小区的信号塔检修……刘小姐,你还是先回去吧,过几天等老爷子气消了,身边也安静点,再来……”

她的语气暧昧,富有暗示性,刘瑕眼神一闪,声音更细,“阿姨,明人不说暗话,这一次……是谁在搞我?”

“霞姨,是谁在外面?”

阿姨有点为难,没来得及说话,屋内已有男人声气问了起来——这反倒帮她下了决心。“是大姑姑,那天拿了一个文件袋过来,老先生看了很生气,叫钦钦来,说不许他再见你——钦钦当然不肯……”

她说得又轻又快,看着刘瑕的表情也很复杂,显然,已多少打探到了文件袋的内容,“不过,最生气的还是大先生,他现在比老爷子更关心钦钦——”

“霞姨?”

未得到回答,男人的脚步声接近了,阿姨把身子一让,露出刘瑕来,声音也恢复正常,她有点为难,“四先生,是刘小姐,她不肯走……”

四先生停在门口,眼神和刘瑕对上,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四先生憔悴了一点,手腕间的皮质护腕已经不在,看来,在老先生的压力下,他业已回归‘正常’,之所以没和三先生一样,被放逐到海外,大抵是因为已经自动失去角逐继承人的资格,老先生也怕把他放到海外,不利于纠正他的‘坏习惯’。

刘瑕眼尖,瞄到他胸前衬衫一处隆起,隐约可见下面的纱布,以及领口处蔓延出的皮肤红肿,但她聪明地不予置评——在圈子里,刺青时常也是表明身份的一种方式。

四先生的眼神,和她一起落到自己胸前,再抬起来和她对视,刘瑕的眉毛挑了一下,四先生脸上的丝丝快意,才涨潮,又立刻消退了,他退后一步,给刘瑕让出空间。

刘瑕抿抿唇,冲他微微笑笑,她走进玄关,脚步轻盈,一路走到小会客室门口都未被发觉,屋内大姑姑的声音没被打断,渐渐清晰,“……现在这个样子,只能是把钦钦送到国外去好些了,护照拿走,他回不了国,这边再看紧点,音信断了,到底过几年也就忘掉了,是吧,爸,或者,您要是还不放心的话,就跟着钦钦过去美国住几年——”

刘瑕走进屋里的时候,她一时还没停,双眉深锁,满脸忧虑,一头顾老爷子,一头又顾大哥沈鸿,一边说,一边瞟了沈鸿一眼,被刘瑕正正接住,眨眼间就把他的意思看得明白:让老爷子陪沈钦到美国去,彰显的是她的清白,送走沈钦,并非要离间老爷子和孙子的感情,图谋滨海家产,刘瑕当日,纯粹抹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大姑姑一家,对滨海的股份,从未有过不该有的想法。

这样看,她拿出那份文件袋时,多数也是走蒙冤忠臣路线吧,那样的媳妇,绝不能嫁入沈家,如此不堪的女人,也绝不是沈钦的良配……网络上经常把一种特定的女人叫做绿茶婊,像大姑姑这样理直气壮地自我欺骗,一边坑人一边真情实意地把自己当做好人的中年女性,也许应该荣膺白莲婊的称号……

刘瑕眼神微敛,按下心头忽来的情绪潮涌:她倒不在意大姑姑针对她的攻击,其实那多数也是实话,只是想到她对沈钦怀有的恶意……

“老先生,沈先生,沈女士。”她说,用眼神和几个人都打了招呼,明眸顾盼间,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老先生毕竟是大风大浪经历过来的,神色只是一动,就又深沉下来,看不出喜怒。沈鸿手按椅把,汹涌澎湃地盯着她,清隽面容上爱恨情仇写得满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刘瑕和他有多复杂的故事,大姑姑脸色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露出少许怯意,表现亦算得体——知道了她的过去,她有这样的反应也算正常,又可提醒老先生,她是个多可怕的人。

老先生,刘瑕先不处理,沈鸿她更懒睬,在他心里,自己几次表现失控,直接欠了他一个拿到1800亿的机会,犹如亏欠他一整个世界——沈鸿心里,自然是有恨的,但又何尝不还抱着一线希望,总希望她能回头同他配合?即使心里和大姑姑一样视她如洪水猛兽,只要能为他拿到这笔钱,他也是乐意把沈钦奖赏给她的。

“沈女士,您也不必这么造作。”她从大姑姑入手开刀,“见到我,反应就这么大,你又该怎么和你的兄弟们相处呢?”

即使身处一干要人中,刘瑕也有不自觉带动气氛的能力,不论是老先生、大先生还是四先生,闻言都不禁看向大姑姑,似乎是被刘瑕一语点醒,看懂了她的造作。大姑姑脸涨得通红,看向老先生,“爸!”

老先生冲她虚按按,一双眼望着刘瑕,表情深沉并不说话,表态终究暧昧,大姑姑更生气,“爸!连您也把我往坏处想?我要是什么地方做错了您告诉我,我这一门心思为家里考虑……”

她有些哽咽,“钦钦女朋友不懂事,好,我忍了,不知道那件事以前,我说过她一句不是没有?还不是看在钦钦不好谈朋友的份上……按理说,嫁出去了,沈家事也不该我管,钦钦和她结婚以后怎么样,滨海以后会怎么样,我在乎什么?这又都不是我的事,我的公司。”

她矛头指向沈鸿,“连大哥都不管钦钦死活了,我还在乎什么?——大哥,你也别老在那端着,当我看不懂你的意思?吞吞吐吐的就是不肯把钦钦送到国外去,要不是爸坚持,你都不想管他,还要由他和这种恶毒的女人混在一起,你不就是……”

“好了!”沈鸿的盘算要被她揭穿,且又要绕到为父失责的弱点上,脸沉下来低斥,“你失心疯了是吧?胡言乱语到处乱咬人,瞎说八道——刘小姐,还没问你呢,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正是她挑大姑姑开刀的用意,这种怨妇型中年女性一开口就夹缠个没完没了,最适合拖延时间,刘瑕笑笑,不接沈鸿的眼色,拒绝按他暗示出演,“走进来的呀。”

“什么走进来的,我看是闯进来的!”大姑姑怒气未消,又恨铁不成钢地数落四先生,“老四,你还让她进来了?看不懂你了,还是不是男人,连点血性都没有!”

四先生自从刘瑕出现以后,就一直很安静,贴在门口做隐形人,谁知被台风尾一扫,大姑姑一句话带到隐痛,他一下暴怒起来,脸涨得紫红,“什、什——”

“好了!”眼看客厅乱成一团,老先生蓦地轻喝一声,一顿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