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陷入了巨大的安静之中，不论是球员、队医还是主教练，都傻着眼，用还能灵活运转的脑细胞竭力思考着同一个问题——

“耶稣基督！胡派达尔9号前锋的护腿板竟然断成了两截，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解说员盖纳没能控制好自己的音量，大声叫喊起来。

此时此刻坐在电视机前的球迷绝对比场内的球迷要幸福，在场内球迷还疑惑的互相讨论，并且向前探着身体想看清球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在电视台，导播们已经将刚刚的画面重播，并切成了特写镜头播放：胡派达尔9号与狮队球员兰伯特科赫正面相峙，9号带球强行过人，科赫下脚铲断，两人互相发力的双脚拼在了一起，巨大的压力挤飞了足球，两只小腿剧烈相撞，然后9号就抱着腿瞬间倒地，科赫则只是身体趔趄了一步，然后就跟没事人一样站着。

“没有犯规，科赫没有故意朝着对方的小腿下脚，两人是因为冲击力才撞到一起的，而且按理说，他们彼此受到的伤害应该相同才是。”盖纳摸不清头脑：“但是现在场上那是怎么了，胡派达尔球员的护腿板怎么碎成了两半？他穿了劣质产品上场？”

解说员的想法，也是场上慕尼黑1860球员们的想法，他们纷纷盯着胡派达尔9号护腿板上的商标，满头雾水的琢磨着：这个阿迪达斯护腿板不会是个山寨的吧？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有点可笑，欧洲球迷们都很拥护自己的地方球队，但凡有点名气的也都有自己的体育产品赞助商，哪怕没有，职业球员谁会给自己买劣质产品穿？护腿板球鞋这可是跟运动生涯息息相关的重要装备。

只是，除了这个解释，还有什么说法能成立呢？总不能说被慕尼黑1860的后卫随便踢了一脚，这玩意儿就断了吧……

不过，事实证明世界上永远不缺乏阴谋论者，比如说躺在地上的伤者本人。

人有时候关于自身的直觉会灵敏的不可思议，胡派达尔9号就是，他刚刚在到底的时候就认为自己的右腿肯定要断了，这会儿看见成了两截的护腿板，突然福至心灵，指着科赫就痛喊大叫起来：“是他！他的袜子里肯定藏东西了，不然我的护腿板怎么会断？而且我现在觉得腿要痛死了，我的腿肯定也要断了……”

一分钟前胡派达尔9号要这么喊，主裁判和其他人八成会认为他脑袋抽风了。

但一分钟后的现在，大家看看倒在地上痛苦不已的胡派达尔9号，又看看队医手里的两截塑料板，忽然同时转过脑袋，紧紧盯着科赫的双腿。

那是一双结实健美的长腿，耐克基本款球鞋，长长的球袜一直到膝盖下方，包裹着科赫圆滚滚的小腿肚子，露出来的线条全是紧贴皮肤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异物。

但如果真没有异物，专业的护腿板能那么容易折断？

正在这时，胡派达尔队医的结论也出来了：“球员的小腿情况不好，疑似有轻微骨裂现象。”

胡派达尔9号的惨叫声适时传出：“我的腿断了，我的腿肯定是断了！上帝啊，我都穿了护腿板怎么还会变成这样……肯定是他的腿有不对！刚刚撞上去的时候我就知道，硬的简直像铁一样！”

听见“铁”这个词，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在极重体育道德的现在，防守动作粗野的中后卫们都能比媒体黑出翔来，更何况是在腿部藏异物，这是极其卑劣极其违背体育道德的行为，如果真有球员这样做，他在世界足坛会立即臭名远扬，甚至被足协终身禁赛都有可能。

胡派达尔球员在听到自己队友的话之后，已经群情激奋了起来，他们狰狞着脸冲向科赫，叫道：“如果你真的往球袜里藏东西了，看我们不揍死你！”

慕尼黑1860球员连忙围了过来，堵在对方和科赫中间，不让他们动手。

主裁判皱着眉头看向科赫，命令对方：“把右腿球袜褪下来让我看看。”

科赫在刚刚的整个过程中一直是面无表情的，听到主裁判的话后，他先是点了点头，弯下腰去正要褪球袜时，突然想起了什么，表情一愣，动作就停了下来。

主裁判心里一个咯噔，加重音量，高声厉色道：“我命令你，褪下你的球袜！”

科赫僵着身体站在原地，他舔了舔嘴唇。

……

场上出现了变故，卡尔和胡派达尔主教练哪里还坐得住，他们也早就站在球场边，向内张望着。

从边裁和第四官员那里得到的只言片语来看，科赫和胡派达尔9号之间的那一铲发生了问题，科赫好像将对方铲伤了。但队医上场后更具体的情况卡尔就不知道了，因为比赛中主裁判又不能跑到场上去，而两队球员基本都围在事发地点那里。

突然，慕尼黑1860与胡派达尔两队球员开始互相推挤起来，虽然动作不大，但极醒目。

卡尔从空气中闻到了火药的味道。

他察觉出了一些不对。

目光扫描场内，波尔蒂略是距离他最近的一个球员。卡尔沿着球场疾跑几下，大声喊道：“哈维尔！”

波尔蒂略从场内转身，听见卡尔呼唤后，快跑了过来：“老板，什么事？”

“告诉我那里面发生了什么。”卡尔眼睛盯着远远看见的科赫头顶：“言简意赅的说。”

波尔蒂略立刻飞速说道：“科赫跟胡派达尔9号相撞，他把人的护腿板铲断了，对方还有点轻微骨折，主裁判怀疑科赫在球袜里藏了东西要他褪下球袜，但是科赫有些犹豫。”

卡尔立刻预想到了这事的危急性，他又急又疑的问：“科赫他犹豫什么？”

波尔蒂略摇了摇头：“我们都不知道。”

正在这时，卡尔看见了主裁判那严肃无比的表情，以及他对科赫疾言厉色说着什么的样子，无论裁判说了什么，那肯定都不是什么好话，卡尔是绝对不相信自己的球员会在比赛时夹带私货的，可场上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他又无法直接插手……

卡尔凝眉，对波尔蒂略说：“告诉科赫让他听裁判的话，不要冲动，无论一会儿发生了什么，你们都不能和胡派达尔球员打起来。”

波尔蒂略点了点头，飞快跑了回去，他挤开队友们来到科赫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跟他说了句什么。

科赫突然回头看向场边。

卡尔对上他的目光，朝他点了点头。

在所有人屏气凝神的注视下，科赫弯下腰，褪下了自己双腿的球袜，那里面……

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