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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醉酒(1 / 2)

作品:《笑赠芳心

在南川楼留宿的几天,众人每天分批出门,打探沧州怪事,晚些时候,才聚在一起商量有没有神识线索,然而除了瘟疫一事,众人并没有打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不知不觉,中元佳节忽至。

大街巷道上,人潮拥挤,湖边水楼,一番船影箫鼓,灯火盛筵缭乱之景。此地的鬼节习俗除了飨食先祖外,更喜赏月之风,大有好景不容错过的意味。

嘈杂的光影中,行人如织,人们酒足饭饱之后,就呼三喝五,相约去湖边享乐,扬名赏月。

沐耘一人漫步在街,来往的名娃闺秀皆掩面窥探,轻笑羞羡,轻声打趣,随后说说笑笑地赶往湖边。

“公子,这河灯今日才编的,买一个吧。”

卖灯的是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见沐耘踌躇半天,便鼓起勇气,主动向他推荐。

放河灯,也算对已故亲人寄托哀思的方式。他眼中凝着淡淡的伤怅,给了钱,道了谢,提着河灯,又一人前往月湖。

月湖夜景,朦胧飘渺。

湖边,放灯之人有,赏月之人亦有。丝竹声中,更显人影缭乱,笑语不绝。

沐耘不肯轻易停步,顺着下游一直走,在一处稍稍安静的渡头停下,看着盏盏花灯,渺小荧亮,顺着水边逐渐漂走,仿佛每一份哀思与心语都付水东流,流到故亲的心中……他在这无人之境,才轻易卸下淡定,眨了眨酸涩的眼,亲手将点好的河灯,放入水中。

……

明月新磨,月湖依旧一片热闹。

沐耘回到南川楼时,楼里已是闲人寥寥。似乎皆去赏月了,他不禁意一瞥,瞥到祁终一个人坐在桌边,抱酒纵饮,一时不愿打扰,他自顾沉默着上楼去。

正巧,祁终百无聊赖地换了个踏脚长凳上的姿势,一下捕捉到外出归来的沐耘,连忙搁下酒碗,兴奋追过去。

“诶,耘兄。回来啦。”

“嗯。”

沐耘淡淡应了一声,继续上楼。

祁终从他恹恹的语气中,莫名听出一丝沉郁。

“等下,过来喝一杯呗。我请客。”

祁终指了指前面空空的座位,真诚邀请。

沐耘摇摇头,婉拒:“谢邀。”

“诶,你。”

祁终努努嘴,好意被拒,心中大有不快。又见对方如此心事重重的模样,顿觉他外出一趟遭遇了什么,小跑上前,拦住沐耘的去路。

“你怎么啦?看起来愁容满面的,是不是又有人骗你钱啦!”

沐耘顿了一下,浅笑道:“没有。多谢关心。”

“诶。你真有事儿可别憋着。这样吧,咱们去喝口酒,说道说道。”

“不用了。”沐耘蹙眉道。

祁终非要开导他一番,扯着衣袖就把人拽了过去,嚷道:“哎呀,我请我请,行了吧。”

祁终给他满上一小碗酒,双手奉到他面前。

鼓励道:“喝一口尝尝。”

沐耘理智摇头:“喝酒误事。”

嘴上婉拒着,可悠悠泛起的酒香却萦绕鼻尖,醇香勾人,他犹疑垂了垂眸。

“喝酒解愁。你看你现在就是一副苦瓜相,相信我,多喝几口,就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祁终夸张道。

“酒,真的可以解愁吗?”

沐耘微微失神,往事恍惚在心,一层一层的揭疤之痛,似愁又似苦。

“当然当然。我难不成还敢骗你?不信我喝给你看。”

祁终咕噜咕噜喝了一大碗,故作陶醉地摇头晃脑,双眼微眯,透出浓浓的惬意满足。

犹犹豫豫,瘦长白皙的手指慢吞吞从衣袖中伸出,逐渐靠近碗的边缘。

祁终掐笑,心知对方动容了,便来了剂狠药:“哎,是男人,就干了这碗!”

闻言,沐耘毫不犹豫端起酒碗,一口饮尽,多余酒水漫出唇角,润湿衣领。

祁终盯着他,激动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醇很甘?”

沐耘想了一下,平静道:“不懂。”

“呃……”

对一个不入酒道的人,确实不该多奢求什么,祁终大方笑道:“没事没事,多喝几碗就好了。”

说完又给人添上。沐耘也没有拒绝,面无表情地盯着碗中的水面升起,迟迟未感酒之快乐,倒是松懈了心里对祁终刚才那番话的期望。

“我跟你说啊,这南川之酒,虽会大醉,但胸膈间并不难受,次日也不害酒,只会感到四肢舒展,非常舒服,想要安然高卧。所以你放心喝,明日早起,不成问题。”

祁终见他一副无聊神色,不禁多话起来,试图活跃气氛。

“要喝多少,才可以解愁?”沐耘皱了皱眉,天真问。

“这……看你酒量咯,喝醉了就什么都忘了,啥事也不愁了呗。”

祁终没想到他想的是这一茬,就随口糊弄了几句。

“哦。”

见他低眉端碗,祁终偷偷笑,心道:哟,答应得真乖,多喝点,多喝点……

如此,一碗一碗添上,沐耘一碗一碗喝完。

酒过三巡,祁终酒量再好,也是红潮上脸,他眯眼望向沐耘,见对方更是面红耳赤,单手扶额,撑在桌边,反复抿着唇上酒渍,不大清醒了。

踢了踢地上乱摆的空酒坛,祁终歪歪扭扭站起来,打了酒嗝,笑道:“哟,真没看出来,你小子酒量这么好!我都不是你的对手……诶,你喝醉了没?”

“没,没有。”

沐耘迷糊看着祁终的重影,咧嘴笑:“我,又赢咯,还,还是你喝。”

醉酒之人,满嘴胡话,比了两下划拳的手势,又将眼前的空碗递上去。

祁终轻嗤一声,笑道:“喝什么喝,酒都喝光了,你都醉了。”

沐耘轻轻抬头,皱了皱眉,双颊晕红,咬字道:“我没醉!”

被他倔强的语气,吼得一愣,祁终上前扶住他摇摇晃晃的身影,笑道:“嘿,没想到耍酒疯,你都耍得这么正经。真好玩儿。”

沐耘哼笑地垂眼望他,随即傲气抬头,嚣张喊:“小二,上酒。”

“不是吧?还喝?”

“客,客官,真没酒了。店里最后一坛都给你们喝了呀。”

小二面容焦愁,上前解释道。

祁终睨他一眼,嘴角一撅:“去。别过来碍事儿。”

小二虚惊一场,脚底抹油跑了,嘴里念叨:“不得了,不得了。”

再回头一看,沐耘终于消停了,傻乎乎趴在桌子边上,半醉半醒地想睡觉。

祁终晃了晃他的肩膀,笑道:“诶,醒醒,咱们回房去睡啊。”

“唔……不。我,我要回家睡……”

沐耘醉得不轻,抗拒地摇头。

回家?原来这呆子也会思乡啊……祁终呆滞地停顿半晌,心说人最真实的模样莫过于放下心防的一面了。

他上前把人扶起来,搭在自己肩膀上,往楼梯走去。

“不,不要拉我!”

沐耘脚步虚虚实实地跟着他上台阶,嘴上别扭地拒绝道。

两人的身影都是摇摇晃晃的,祁终仍打趣道:“布?你要绣花啊?真是,还不?在这儿睡,明早着凉了,谁管你啊?”

磕磕绊绊上了木板台阶,祁终去扶栏杆,没有看见沐耘听了他的话,双唇蠕动,似是说了一句不清不楚的“你”字。

“呃,你还挺沉。这谁的房间啊?好像是你的……哎,管他的,谁的都一样。”

祁终犹豫望了望房号,酒的后劲起来,也看不大清楚,索性不看了,一脚踹门进去。

“呼——”

费力不少,两人双双瘫倒在床,望着头顶的纱帐,两两发呆。

“热呃。”

这时,沐耘轻哼一声。酒的后劲起来,燥热感越发逼人。祁终也颇有感觉,稍稍回神,笑道:“热你脱衣服呗,跟我说啥?”

沐耘像是听明白了,猛然坐起身,靠着床畔一边,如意识清醒般地宽衣解带。待中衣露出皙清锁骨后,他方不折腾了,仔仔细细将外衣折好,放在床尾。

祁终迷惑地盯着他,差点以为他已经酒醒了。

见人躺下就寝,祁终问道:“诶,你睡啦?”

“嗯。”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句。

祁终有些恼:“那我呢?你不管我啊?”

得不到回应,祁终反手扯到他的衣物,不小心将领口松垮开来,他迷茫翻身一望,错愕一眼,急忙转移视线。心知这人常年在山上练剑清修,身材比例得当,不小心瞥到衣缝下那点纹理,祁终心里略感羞意,别开脸后,急忙捉了被子给人盖上。

他们订的是上等房,客栈的被褥是丝绸的制品,盖上滑滑的,有点凉意,沐耘被这触感,激了一个短暂清明。

察觉身畔有人,怕床太小,委屈到那人,沐耘下意识往里床挪了挪位置。

祁终惯性地又挨近了些,顺便蹭了点被褥来盖。

“就知道你还没睡。我问你啊,上次那个粉色的手绢是哪家姑娘送你的啊?”

祁终撑着酒意,攥着最后一丝澄清思绪,拷问一个醉迷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