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挑眉毛，有点犹豫不决。

她原以为营救范文一事，虽然说不上天衣无缝，但至少还算隐秘，钱国老和越王都没能抓住他们的把柄。

可现在似乎越王妃和凤麟君都知道这事，那那么多伪装不就是白费力气么？

顾念叹了口气，“这种事，我又如何知道呢?范大将军战果硕硕，越王何以还要如此小心翼翼。”

刘哲摇头道，“太子妃这未免有些明知故问了。所谓功高盖主，便是如此。正因为范大将军乃是四朝老臣，战功赫赫，又受到众将士青睐，才更容易找到记恨。至于营救范浩，那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当日营救范文如此麻烦，太子妃不是也做了么？”

顾念暗自心惊，不过凤麟君竟然直接挑明，显然也不想藏着掩着了。

顾念便也坦然道，“凤麟君此话何意？若是有真凭实据，怎么不拿了我向越王邀功呢？”

刘哲哈哈大笑道，“太子妃未免太过谨慎了，现在这时候我们应当坦诚相待才是。我和太子妃也不是初相识了，我为人如何，太子妃应该也有所了解。我和王兄在很多方面都见解不同。尤其是对于范大将军的事情上，我一直持有异议。只可惜王兄一意孤行，我也没有办法。对一个军功赫赫的战将如此忌惮，确实容易寒了越国将士的心。”

顾念眼睛微眯，打量着刘哲，似乎在揣摩他的意思。

刘哲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今日在此，我就直说了。营救范文之事，是本君一直想做却未敢做之事。太子妃初到越国都城，就敢做此计划，还不惜牺牲自己的新婚之夜，本君认为此乃义举。所以我虽然早有察觉，但是并未通知任何人，甚至还有意帮忙掩饰了一番。”

他顿了顿，似乎害怕顾念不信，便进一步道，“另外，我对四绝居士也是仰慕已久，甚为佩服。只是没有深交。若是当真查出范文公子所在之地，只怕四绝居士也要受无妄之灾，我于心不忍。”

顾念见凤麟君点出四海居士，知道言下无虚，便也直言道，“既然凤麟君都已经那么清楚了，那我也就坦言了。营救范文确实是有我的份，但我也是受了范老将军所托，并非我主动去营救。”

刘哲点头道，“受谁所托，并无所谓。此事凶险无比，太子妃竟然也办成了，可见老将军没有看错人。如果再将老将军之孙一并救出。那范大将军上上下下对太子妃和太子府必定感激涕零，誓死相随了。有解忧军做后台，太子方有底气和诸势力一决雌雄。

顾念又迟疑了下，“凤麟君是想让我去营救范浩么？若是给范大将军人情，凤麟君为什么不主动去救范浩，然后向范大将军示好呢？”

刘哲叹了口气，目光眺望远方。目力所及，仿佛是常人所不能及。

顾念只觉得他目光异常深邃，如星辰大海，深不可测。

稍听了片刻，刘哲嘴角上扬，笑道，“世人对我误解虽多。总以为我励精图治，整顿吏治，善待百姓，振兴科技是为了收买人心，为有朝一日夺权做准备。殊不知，本君当真所挂念的，只有我越国之国运。”

他苦笑了下，继续道，“如果越国内乱，四分五裂，那我即便力排众议，强压群雄，做了这个越王，又能如何？接手的，不过是一个千疮百孔的越国。而一旦北方真正强敌来犯，甚至不用北方，便是你吴国或是边上的腾国只怕都抵挡不了。”

“可是如果我越国上下齐心，共患难，同进退，那等着我的便是要给国富民强得越国，一个真正不惧怕任何国家，可与群雄逐鹿中原的越国。届时，我便是安心当好这个凤麟君，安逸一方，也比当一个亡国的君主要强吧？”

顾念反倒是好奇，不禁问道，“现在的越国当真如此不堪么？在我看来，它依旧底蕴雄厚，无论军事国力财力，都远在我吴国之上。”

刘哲摇摇头道，“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也并非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但是越国很多问题，确实已经深入骨髓。就如同一个有蛀虫的苹果，外表光鲜亮丽，里面已经烂透了。”

顾念皱皱眉头，也是将信将疑。

刘哲稍稍调了下气息，控制自己的情绪道，“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之前所说，越国的各大士族掌握了太多的财富和权力。一旦他们不支持太子，那么越国定然瓦解土崩，溃败四散，各士族各自为政，组成新的军团，瓜分越国那。昔日晋国何其强大，版图辽阔，国泰民安，战兵过百万年。但不是一样在短短时间内因为内乱四分五裂。除了少数小国独立出去之外，主要土地都被魏，赵，韩三大家族瓜分了，也就是现在的列强，赵国，魏国，韩国。”

顾念点点头，这事她也知道一二，但是每次听来终究是有不一样的感觉。

晋国若是没有分裂，俨然是现在中原的第一强国，又哪有强秦和西楚什么事/

但是现在一分为三，虽然赵魏韩三国依旧是屈指可数的强国，但各自为政，被强秦一一击破。

刘哲微微一笑，语气恢复了平和，“晋国这样的强国也是说分就分，何况我们越国。在朝野之中也不知道埋藏了各国的多送奸细，只怕一有机会，便会煽风点火，引领越国内乱。但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的眼神游变得异常的坚定，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决定。

顾念悠悠道，“凤麟君一心为国，越国有你这样的左相，当真是越国之幸事。”

刘哲淡淡道，“太子妃过誉了，这也只是一个臣子的本分罢了。现在的越国正在走下坡路，所以看似跑得轻松，却是逐渐凋零。而吴国在你父王治理下，反倒是欣欣向荣，处于爬坡的阶段。此时虽然爬得艰辛，却是一步步走向辉煌。所以我们两国国力对比之时，不能光局限于现在，更要关注未来。”

顾念点头道，“受教了。凤麟君未雨绸缪，深谋远虑。念佩服。”

刘哲拱手道，“多谢太子妃，不过我们还是把这些客套话先放一下，先行办正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