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不敢看她。

就连视线扫到她衣服的一角，都像烫到了一样迅速挪开目光。

“我可以了，今天谢谢你们。”她坐在被窝里，很官方地朝几个人点点头，然后双手在身前摆摆：“你们可以走了。”

诸伏景光在一旁目光游移地开口：“有些事想要单独谈谈。”

房间里只剩下了诸伏景光和诸星榕两个人。

他仍然不敢看她，目光虚虚地浮在被子上：“真抱歉，但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脸色还有点苍白，耸了耸肩：“我晓得——但是你要赔钱。”

她指的是那件被扯坏了的衬衫。

诸伏景光正要点头，忽然靠在床头的她伸手反悔道：“等等，不用赔钱了。”

他有点惊讶地看向她，却见她搓了搓手掌，眯起眼睛：“我要报仇。”

“你的衬衫给我。”

他涨红了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浑身温度不受控制地上升。

见他面红耳赤的样子，她忙解释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诸伏景光把眼帘一垂，抿着唇，伸手拉开自己的外套拉链。

非礼勿视，她连忙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后，其他感官都变得灵敏起来，她能听到衣物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她听到他嗓音哑哑的：“可以睁眼了。”

她睁开眼，诸伏景光把衬衫递到她的手上。

把扣子一颗颗扣好，然后诸星榕指了指放在面前的衬衫：“看好了，这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说着双手扒拉在衬衫门襟上，使劲一扯。

……没扯开。

再来——她咬牙伸手扯，这回倒是扯开了，只不过扣子没崩掉，这一点让她郁闷地皱起了眉。

“为什么崩不掉扣子……”她努力在脑子里演算了一下扯掉扣子需要的力度和角度。

“纸和笔，谢谢！”

诸伏景光有点错愕，顿了一下，还是站起身帮她把纸笔从旁边的书桌上拿来，放在她面前。

只见她一手捻着衬衫扣子，一手拿着笔，一边观察一边念叨着什么，在纸上画受力分析图。

“奇怪……明明可以崩掉的……”她放下笔，再次尝试扯衬衫。

今天不把他的衣服扣子扯掉，就是她那么多年的物理白学了，是耻辱！

诸伏景光抬手阻止了她，语气里满是担忧：“今天就算了吧，别太累了。”

……他以为要被彻底讨厌了，结果她说的“以牙还牙”居然只是扯掉他的衬衫扣子？

她不服气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可以走了，这件衬衫归我了。”

诸伏景光站起身，再次抱歉地向她鞠了个躬：“真的非常抱歉。”

她叹气：“没事，我也不是什么记仇的人，还有——今天谢谢你。”

听她这么说，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又想起急救医师提到的话，把头低了低，声音也小下去：“以后别那么累了。”

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平时太累了，积劳成疾。

“晓得了晓得了”，她重新靠回床头，歪着头，手上还不停地按着原子笔的弹簧笔帽。

临走之前，诸伏景光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两眼，然后轻轻帮她关上房间门，走出门，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左手握拳在自己的胸口试了试心跳。

……

金发青年见他下楼来，连忙站起身。

“她很累了，让她休息会。”诸伏景光道。

波本顿了顿：“会让她安心休息的。”说着抬脚上楼。

诸伏景光离开的时候，赤井秀一盯着他的外套看了两眼，视线在他的领口停顿了一下，表情若有所思。

波本也是去道歉的。

“不好意思，突然出现在你家让你受惊了”，他微微欠身。

虽然是过度劳累导致发烧导致晕倒，但刺激因素还是波本那张脸。

……波本自己也很郁闷，他的脸效果那么拔群吗？

诸星榕看到那个金发黑皮青年，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她语重心长：“……波本啊。”

“很感谢你专程来探病，但是下次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