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告诉他们，神种的社会条件非常适合与人类进行商业往来。”胡来自信地讲道。

“你说什么蠢话？我们和它们对人道的定义天差地别，若是在商业往来的过程中产生冲突，会造成惨重的损失。”庞德向她翻了个白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是的，我们和它们的道德观完全相反。”胡来说。

“但正是因为如此，它们才适合与我们商业往来，因为我们的文化根本无法产生碰撞，也不会有任何政治上的冲突。我们有西斯在中间做协调人，他懂神种，也懂人类——这是原因之一，我们对神种的了解要超出对任何生物的了解。”

胡来其实有私心。

探险家联盟已经逐渐引起她的怀疑，她想根据他们对第三公约的处理方式，来判断这一组织的可信度。

如果探险家联盟有意向重新签署第三公约，他们就必然需要庞德手中的这份资料，胡来也可以借此要求进入探险家联盟的内部，或许那里有的其他资料。

另一方面，假若探险家联盟拒绝了商业合作，那么胡来就有理由怀疑签署第三公约的真正目的，而她也会选择与娜丽塔共享信息，来进行更进一步的调查。

这是十分保守的一步棋。

“西斯。”胡来转头去找人，发现他刚刚在墙壁上留下了一处光标。

神种对物质的辨认能力极弱：第一，他们无法分辨暗色，只能分辨较为明亮的颜色。

第二，它们前肢末端的触觉，在皮垢影响下变得极为迟钝，无法分辨大部分物质。

第三，它们没有嗅觉，因为它们的消化系统十分强大，不需要通过嗅觉来区别食物和其它东西，基本上所有物质都可以在他们强大的胃袋中溶解，并转化为火焰能量。

所以，它们在矿物的开采过程中，往往对矿石的种类、矿石的状态以及潜在的危险毫无察觉，需要更为灵敏的物种来监督他们的工作。

西斯就是这个‘更灵敏的物种’。

西斯将光标留在石缝中，这条光标将标记全部可开采的矿石。他回过头来，胡来正拽着庞德走上来。

“我有一个问题。”胡来说。

西斯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问。

“神种一直以来驱动他们发展的动力是什么？”

人类社会发展至今，有很大一部分在于人类会不断追求更好的东西。他们不断产生的欲望虽然带来了一定负面影响，却也带来了飞快的发展。如果人们失去了欲望，也不会发展出这样繁盛的文明。

“是速度。”西斯毫不犹豫地回答，“神种一直在尝试着超越光速，这是一种溯源行为。这种信念感推动着它们发展自己的科技，将能量堆积到整座机械城的外壳内。它们计算出了足以推动整座机械城达到光速的能量指标，并为此努力着。”

“它们没有个人欲望吗？比如更好的食物、更好的衣着和社会地位。”

“有，但它们的集体意识要更为强大，远超过它们对基础物质的追求。神种的个体意识只存在于他们对职业的选择，和它们的消费倾向。任何提议和行为在它们心中只会被划分为两部分——对能量采集有用、对能量采集无用。”

西斯面无表情地回答，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机械城生活得久了，他对感情的表达越来越麻木。

神种有着更为强烈的、共同的精神追求，所以他们在发展过程中少了许多属于个体的私心，少走了很多弯路。它们永远保持着客观和理性，但也正是如此，它们的社会发展会以失衡的状态展现。

缺少了个人情感的干涉，大环境就会变得趋同起来，而缺少了多种情感和思想的碰撞，容易在餐饮、艺术等方面发展缓慢，这样无法表现出多样性的差异，不应该被称作文明。

但胡来不这么认为，文明只是人为定义的评判指标，但某些层面来讲，绝对的统一和和谐，早已成为神种文明特色的一部分。

如果要对它们的客观举出一个例子，那大概是：

有这样一只神种，他在飞行上有着很高的造诣，但是曾经扰乱过公众秩序，群众只会评论“他是个好的飞行者，只是并不适应社会秩序，我们应该将它安排到自由度高、需要飞行技巧的岗位”，而不是“他经常顶撞老人，真是坏透了，我们应该将它永远关起来！”

这更坚定了胡来的观点。

庞德看向她：“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它们的精神太统一了，如果有人不小心伤害了它们的同伴，我们将迎来整座城市的怒火。”

胡来抿抿嘴，继续向庞德解释自己的想法：“我并不觉得会这样——如果有一个人杀了一只神种，神种并不会因此认为全人类都是可恨的种族，他们依然会保持与我们的商业联系，但也绝不会原谅那个人——神种将个体和整体区别得很开。

对他们来说，任何人类个体的行为都不能上升到人类群体，除非我们做的事情阻碍了它们对光速的追求。”

“不过，”胡来补充道，“为了提高采集效率而引入一整个外来文明，事实上是风险很大的举动，探险家联盟不一定会认可这种方式。”

“他们会的——如果能够给人们带来利益的话。”庞德自信满满，“探险家联盟一直是冲在副本探索前面的阵营，就像开拓者盟会传达的理念一样，如果没有承担风险的勇气，只会在原地踏步的同时耗光我们所有的资源。”

他又说：“不过，我一个人说话也不管用，我可以替你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