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把心脏露给我。”

胡来拿着小镊子和放大镜，将堆积在一起的小型生物分离出来，整整齐齐地码在纸巾上吸干水分。一共有三种，一种就是她曾经见过的浮蟋，喜欢聚落在树根下，进食它产出的杂质。

其它三种的外形和它十分接近，胡来扯过一旁的显微盖板按上去，只能看到一个接一个的环状物紧凑在一起。

西斯将裤子向下推了几寸，侧翼中间的心脏隔着薄薄的皮层在发光。虽然不知道神种是如何将它完好无损地从胸腔里拿出来，又移植到后侧的，但胡来在连接处找到了很多火烧的痕迹，尤其是旁边的骨头。

如果探险家联盟真的想要制作改造人，那么西斯体内改造所需要的元件也是必须获得的数据。

心脏附近的骨骼很特殊，大概是因为西斯的腹部已经近乎完全镂空，只在后侧有贴近皮肤的软骨，形状是一个又一个链接的平行四边形，像球场外面围的铁丝网，按下去还会微微变形。

胡来将手掌按在西斯的腰上，略微缩进了一些。

“再、再压会导致骨骼变形的。”直到西斯提醒，胡来才停下手来。

硅胶，胡来的脑海中想到这种原料。如果想要复制仿生人，就需要在他们的胯部制造这种网状、易变形的骨头。

胡来想到神种的体型，有些接近猎豹但没有后肢，前进时将体重倾斜在钩镰状的前爪上，前爪关节屈起，使得重心落在中间，就能够利用弯曲的两足行走。

“他们还动了你哪里的骨头？”

“肩、肩膀。”

胡来伸手按上去，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硬度和原本的很相似。

她带着试试看的心理替西斯开肩，接下来的结果让她震惊。或许是因为没有了需要保护的器官，西斯的肩胛骨能够比常人旋转更多，甚至合拢到只有头部的宽度。

“所以神种才能把房子建得那么小？”

“嗯。”西斯点头。

胡来对机械城的第一印象，就是那里的建筑对于神种的身体而言太过逼仄了，但如今看来，它们不光能够缩短身长——通过髋部的网状软骨挤压，还能通过只有头部那么宽的洞口——通过折叠背部的骨骼。

因此，改造人的关节必须足够灵敏，并且在腹腔没有需要保护的器官，否则随着肩胛的扭曲，肋骨会向内压迫。

神种的身体外侧是极其坚硬的甲壳，但西斯没有那一层，因为以他的肢体强度无法撑起那个程度的重量。西斯身上有一些愈合不久的伤痕，甚至有些地方溃烂，透出蓝色的腐蚀痕迹，他都没有过多在意。

浮蟋和其他两种小型生物会在西斯腐烂的皮肉上繁殖，而他们的身体激素刺激细胞的变异，毁坏它的再生和自我修复功能，类似hiv毁坏t细胞。

“你该注意，你身体上将近12％的部分都已经被腐蚀了。”胡来微微皱眉，用棉签沾了高浓度的酸，清理了被腐蚀部分的小型生物。

“嗯。但是受伤的时候很难察觉到，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被啃光了。”

胡来用小刀刮掉已经被染成荧光蓝的皮肤，那一层都已经无法再生，只有刮掉。她将刮下来的腐肉丢到旁边的托盘里，从最下方的抽屉找到冷藏的低级恢复药水，递给西斯。

“喝。”她语气强硬地塞到西斯手里。

西斯自然没有拒绝，爽快地喝下去，那一处小坑却没什么反应，仍然存在着。

“嗯……”胡来发出思考的声音，“试试这个。”

胡来又递给西斯一瓶吸入式的恢复药剂，这一次倒是有了效果。

“转过来。”

胡来检查着西斯的腹腔，肠道显然已经被移除，胃袋虽然还在，但是起不到吸收的作用。大概是神种对人类的了解太少，移除肠道之后仍然保留了胃。

胡来用小刀刮开蓝色的腐肉，找到了那一条通向胃袋的管道，小型生物在上面扎堆，所以才不往下漏胃酸……胡来一阵恶心，揉了揉眉角，尽可能把它当做一堆蓝色米粒来对待。

好吧，西斯吃进肚子里的食物在被胃袋研磨后全都被蜉蝣这些东西拿去瓜分掉，幸好游戏里玩家没有饱食度数值，玩家会制作食物也是出于保留下来的习惯。如果这游戏有饱食度，西斯可能早就因为摄入的营养没有被吸收，而瘦得皮包骨头了。

胡来在笔记上写下：「只能使用吸入式恢复药剂。」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西斯看向胡来有些苍白的脸，手掌遮在腹腔前面，“是我吓到你了吗？”

胡来摆摆手，表示自己并无大碍，却十分坦诚地将沾了胃酸和蜉蝣分泌的粘液的手套丢入垃圾桶，换了另一幅。

胡来摸到西斯的肋骨，但并不是像原本肋骨对称分布在两侧，而是螺旋状旋转到腹腔上侧，后侧被一整条链接，当做椎骨。

“神种给你改造的时候完全没考虑到你作为人类的需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