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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伤口(1 / 1)

作品:《英格丽德[西幻]

塞勒斯在河边掬水洗了一把脸,连日的赶路让他看起来非常的疲惫,眼下乌黑,胡子也已经长长了,也顾不上去刮。

他披着宽大的披肩,兜帽把他的脸遮住了一大半,周身散发着让人难以接近的气息。

不远处的树林里停留着两三匹马,他的伙伴正在那里等待塞勒斯,看到塞勒斯回来之后,脸上有些轻蔑,但是还是等了一下他。

在得到命令之前,他只是依循着本能逃亡着,又或者是因为他需要一个放空自我的时间,他带着小队朝着回家的方向回去了,又花了很多时间做了很多肮脏的事情,他们渗透在这里的时间,远比其他人想象得要长。

卓娅在树下休息着,她脸色要比之前差得多,她和塞勒斯无形中达成了共识——都不提“冬之变故”一事,卓娅心里清楚任务不仅彻底失败了,而且由于她的鲁莽、上面的大人的急躁,使得这次的行动有勇无谋,并且在暗处让两国的关系变得晦暗不明。

卡林恩特王国虽然强大,但是他们面临着更大的困难,这个困难甚至会导致全国的覆灭,为了能够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他们不得不伤害他人,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在面临牺牲少数人还是牺牲多数人的难题下,塞勒斯和卓娅毫无疑问选择了牺牲少数人。

塞勒斯坐在卓娅身旁,擦拭着自己的小刀,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他已经被不太记得上面的血是来自哪里的了,是动物的,人类的,还是他自己的?他有点模糊,好像都不是很有所谓,他的手是被牵着的,只要那个人希望他去做什么,那么他就去做什么,只要那个人能够满意,塞勒斯什么都会去做。

这个时候新的命令来了,信鸽带着信来到了塞勒斯身边,塞勒斯看完后表情稍有变化。

“那么,这次我们要去做什么?”卓娅对信的内容非常好奇。

“去皇都,我们回家的时间要推迟了。”

“有意思。”卓娅露出了笑容,那个人总会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想法,让他们这些亡命之徒深入敌人的心脏,既危险,又刺激。

塞勒斯明白,自己这一段时间的流亡生活可以结束了,他又有了新的活下去的理由。

杰斯没有把自己和英格丽德的对话告诉其他人,但是同样的,杰斯也不敢再与英格丽德有任何私下的接触。

在大众的认知里,劳伦斯侯爵和他的女儿英格丽德已经死在了冬天的那场大火里,他们的尸体被埋葬在皇都,他们的死亡得到了王室的认证,没有人会质疑王室。

会说自己的身份是一个被全国认定死亡的人八成精神出了问题,杰斯虽然不敢怀疑王室,但同时她也留了个心眼,她记下了吊坠里人们的脸,如果是劳伦斯侯爵的话,那么他的画像随处可见。

最明显的地方便是教堂,几乎全部教堂都是他出资建造的,他的画像会挂在教堂里。于是杰斯破天荒地跟随了自己的母亲阿曼达参加了早上的祷告,在她的观察下,果然有着劳伦斯侯爵的画像,和吊坠里的中年男人一模一样。

在确定了英格丽德的身份后,杰斯也明白阿曼达为何对他们隐瞒了一切,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他们家里发生的事情,事态会走向一个什么样子,谁都不能预料。当务之急,是把英格丽德继续隐藏下去,她现在的精神状态,身体状态都很有可能活不长久,在那之前榨干她的价值,对阿曼达一家无疑是最好的结局。

杰斯是个聪明人,她没有把吊坠放回去,而是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阿曼达只需一眼,便了然于心。他们美好生活仰仗的是这个吊坠上的数十颗宝石,除此之外还有她身上的名贵服饰、各种各样的首饰,一个逃亡的贵族,比一个普通家庭要带来的价值远远地多。

于是,杰斯和阿曼达不消一句话,就理解了彼此,至于家里的两个蠢男人,他们没有必要知道,只是在那之后,杰斯有意无意地向弟弟卡特传授男女之事的经验,卡特似懂非懂的听着姐姐的教诲。

发现自己有了共犯、或者说是同伴之后,阿曼达再也没有焦虑地频繁监视英格丽德了,她与杰斯心照不宣地轮番监视英格丽德,虽然有些多余,但是阿曼达从未放松警惕,这里的农田一望无际,一个外地女孩在没有指引的情况下,很难跑到城镇里去。

杰斯在家的时间比以往都长了一些,卡特很高兴,他喜欢粘着姐姐,姐姐是他的支柱,所以他总喜欢围着姐姐转,听从姐姐的教诲。同时,卡特也很喜欢自己的妻子英格丽德,他虽然还不理解什么叫夫妻,但是他知道既然英格丽德是自己的妻子,那么作为丈夫,卡特有义务让她过上好日子,每次放羊,他都要摘上些许野果,红的绿的放在英格丽德的膝上,只是他从来都不知道,那些野果并不能食用,他只是单纯的想为英格丽德做上点什么。

在看到吊坠后情绪崩溃的英格丽德,比以前还要再消沉一些,她终日眺望远方的天际线,除非必要的时候才会稍微动一下,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脑海里一直回放着那一天发生的每一件事,她的时间像是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天,再也逃不出。

塞勒斯和卓娅的每一句话,她都不断咀嚼着,不断掰开来品味,就算这让她感到万分的痛苦,但是她从未停止那样的自残行为,她会一直品味,直到她死亡的那一刻。

过了很久很久,英格丽德才停止了哭泣,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心也是空洞洞的,她只留了一具躯壳在这世界上,死亡早已来临,死神拥抱着她的灵魂,只是她还没有去迎接彻底的死亡。

英格丽德一直没有想起来,那一天在她跳下去的那一刻,父亲对她说的那一句话,为此她回放了很多次,回想起自己父亲的死亡,回想起那些子弹是如何带来死亡,回想起卓娅的可怖的脸庞。

等她回想起那一句话,自己就是时候离开了。英格丽德下定了决心,所以她还需要更多时间去思考,去回忆,很快她就能参透里面的一切,毫无留恋地死去。

阿曼达一家对她的欲望非常的□□,英格丽德没有在意,她已是将死之人,别人如何对待她都已经无所谓了,如果她还能给他人再创造点价值,那她这枯燥无味的人生,还算有点意义。

她听着这个家庭的日常生活,感受着他们的人情世故,英格丽德还没见过肯尼,肯尼的嗓门总是很大,烟味会从楼下的天花板冒上来,房间的地板里能闻到那淡淡的烟味,英格丽德从未闻过这样奇怪的味道,既不难闻,也不好闻,闻多了,还会感到有些头晕。

在那之后杰斯再也没来过了,虽然她有的时候会和阿曼达一起上来,为英格丽德梳洗,说是梳洗,其实就是拿个抹布沾点水给她擦脸,让她看起来不至于过分邋遢。

杰斯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她的身上还挂着自己的吊坠,英格丽德不由自主地避开了杰斯的目光,英格丽德也不想再看到那个吊坠,杰斯的戒备对她来说更好,不断撕开结痂的人,竟然也有些害怕新的伤口。

有一天晚上,英格丽德梦到了塞勒斯,他们之间的相处还算短暂,没有留下太多回忆,只是那一天在山洞里,他们互相依靠着取暖,这一件小小的事情,总是留在英格丽德的心里。

在这爱与恨的交织下,英格丽德也不明白她的情感,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了,她不断的复盘,只是有的时候,她还会想到,如果自己当初没有救下塞勒斯,那么一切苦难是否就不会产生了。

英格丽德没有给自己一个答案,因为她每每想到塞勒斯,指尖总会发疼,让她无法保持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