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鲲本想拍碎敖珖的天灵盖，但是和他那被鲜血糊住的眼睛对视一眼后，却发现敖珖的眼神像极了初代龙王。

于是他没有即刻下杀手，他想看看这眼睛流露出恐惧的样子，他想听听他求饶的声音，于是，他将敖珖砸在地上，踩住他的头，邪恶道，“你要是求求我，说不定我不会杀你。”

敖珖一声不吭。

寒鲲见他倔强，冷哼一声，一脚下去，将他的右手臂生生踩碎。

敖珖只是痛苦地闷哼了一声，仍然不发一言。于是寒鲲又踩住他的左臂，他要一点点，将他周身的骨头都踩得稀碎。让这位骄傲的龙王，变成流水一样的一摊软肉。终日匍匐在他的脚下，像蛆一样扭动！

只听骨骼喀拉拉碎裂的声音传来，敖珖再次发出痛苦的闷哼，然而，痛苦并没有使他改变什么。骄傲，不允许他放下姿态求饶。

寒鲲蹲下身去，将他的下巴捏起来，说道，“牙关咬这么紧，怕你的小妖听见你痛苦的哀吟么？”他用力一捏，敖珖的下颌骨便被粉碎了，原先轮廓流利干脆的下半张脸变得丑陋畸形。

寒鲲摸上他的后脑勺，说道，“不求饶，我就把你老婆赏给它们。”

话落，怨灵们已呼啸追至，见老大已经把敖珖揍趴了，兴奋地狂呼起来。

寒鲲大手一挥，无霜的尸体便移至他手上。他拍着无霜的脸颊，恶劣道，“你真的想亲眼看着你老婆被这些瘸腿断手的怨灵们玷污吗？”

终于，敖珖哑声道，“求你。”

寒鲲兴奋道，“大声点，我没听见。”

敖珖痛苦地咽了口血水，一字一字道，“求，你。”

兴奋渐渐化为不满，寒鲲愤怒道，“大声点！”

“求你。”敖珖反复说了几遍，而寒鲲似乎被刺激到了，越发癫狂，将无霜扔在敖庆身旁，大吼道，“！我听不见！！！听不见！！！！”

敖珖仰起头来，他的骄傲终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满脸求生的渴望，他说道，“求你。”

寒鲲其实听见了，他抿了唇，满脸的狠戾之色。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敖珖不过是一只蚂蚁，杀再多的蚂蚁，都没办法消解他的仇恨。只有初代，只有亲手杀掉初代，他才能从这令他痛苦的执念中解放出来。

可初代早就死了，他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他手中蕴了一道杀力，猛地朝敖珖的天灵盖拍去，“啪”的一声......接下来是良久的寂静。

寒鲲不可思议地看着敖珖，只见敖珖满是血污的嘴角扯出一抹骄傲讥讽的笑来。这一掌力，竟然同样被敖珖反弹回来，打在了他自己的天灵盖上。

寒鲲的瞳孔碎成了数片，脸好像被从上到下压缩了半截似的，五官挤在了一堆，血从头顶流下来，整个头颅彷佛一个被拍烂的南瓜。

敖珖化为白龙，卷起无霜，以自爆灵海似的方式，将寒鲲撞到了玄冰之门上，被他吞进去的通灵印生生被敖珖撞了出来，迅速地融进了玄冰中，通道应声打开，待敖珖将寒鲲撞进了玄冰之门后，通道又迅速地合上了，将那些企图追进来的怨灵阻隔在外。

寒鲲被遗留在了通道之内，他眼睁睁看着那尾白龙仓促往外逃去，跌跌撞撞追出去几步，恶狠狠道，“好，好，好！”

他往地上一拍，意图将通道震塌，阻断白龙的去路。然而，这一掌却直接启动了初代龙王留下的龙炎阵法。

寒鲲怔怔地看着四周冰墙上出现的初代的模样，他抓狂道，“原来你还活着！”在玄冰上一通乱打，陷入了癫狂之中的他，浑然没注意自己的身体从内到外燃起了蓝色的火焰，很快就被烧得只剩一副骨架了。

整个极寒深渊回荡着他不甘愤恨的嘶吼。

敖珖带着无霜冲出通道，跌落在极寒铁狱之中。

敖庆看着他的狼狈样，一改往日的沉默，讥讽道，“说我冲动，我看你也不见得有多理智。”

敖珖沉默不语，强撑着站起来，要将无霜带出极寒深渊。

敖庆见他要走，冷漠道，“你应该让你的臣子们来此接应。”

沉默半晌后的敖珖说道，“不需要。”一步一个血印，传达着身为龙王的倔强和骄傲，他绝不会让别人看见他这副模样。

敖庆冷森森道，“别以为我关心你，在这个世上，我最恨的人就是你！你要是死在外面，谁来把我放出去！”

敖珖走出了老远，他沙哑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极寒铁狱困不住龙王。”

敖珖走在极寒深渊的冰川上，他不知走了多久，大概走了好几天，都没有看到极寒深渊的尽头。自爆灵海的后果，便是他从此变成一个废人，无法腾云驾雾，也无法施云布雨。

连区区一个极寒深渊，他竟然也要走这么久。

他似乎已经麻木了，当他走出极寒铁狱时，发现无霜早就没有了魂魄。流了一通沉默的眼泪，一路喃喃说了许多从前没对无霜说过的话。

他好希望他能听见，叫你小妖，不是轻贱你......我也好后悔，以这种令你痛苦的方式来爱你......如果还有可能，真希望回到极海之滨，与你初见时的时节......小妖......

“陛下。”

风中传来女子柔软的声音，敖珖怔了怔，转身一看，一柄利刃便没入心脏。临死时，他还紧紧抱着无霜。

琉璃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将他的手掰开，然后嫌恶地将无霜重新踢回裂开的地缝之中。琉璃抚摸着敖珖的脸庞，看着他涣散的眼瞳以及那已经无欲无求的表情，心底泛起一股假惺惺的酸水来。

她柔声道，“我给了你机会来征服我，你差一点就成功了。”顿了顿，又摇头叹息道，“我可真是舍不得你死，毕竟，你比你弟弟厉害多了。”

千面菩萨自言自语道，“既然舍不得，该当如何呢？”她冥思苦想了半天，最后似乎想到了一个法子，眉开眼笑道，“当然是让我变成你了！”

话罢，将那柄利刃抽出来，沿着他的头顶，开始剥皮。

崔惊弦仰起脸来看着眼前的巨鼎，三昧真火呼啦啦如妖火一般，沉默燃烧，却又尽显张狂。

离这大鼎三丈之内的地板，都滕腾地冒着热气，令人忧心，要是在此地多呆上一刻，保准脚就没了。但崔惊弦，已经在此守了好多天了。

他是紫微身边的执笔小仙，这几日炼丹的小仙童离开了，委托他照料丹炉。

崔惊弦欣然答应，一守多天，一点也不觉得腰酸腿痛，一直兢兢业业地守着。

他专注地观察着炉里的火焰，心道，“很像一只在痛苦中死去的龙。”

火焰腾腾燃烧，蜿蜒舞动，真如一尾垂死挣扎的神龙。

突然间，紫微宫中人声喧哗，远在内殿的崔惊弦都听见了，然而他并不关心发生了什么事，仍然沉默地看着火焰。

只是听来往的小仙震惊地谈论道，“发生了什么？帝君何故生这么大的气？”

一个小仙低声道，“不知哪里冒出来一只紫鸦，告诉了帝君，说是敖庆还活着，被敖珖藏在极寒铁狱呢，连火麒麟都被他关在了那里！帝君派了几位神君下凡询问此事，结果敖珖将神君们引至极寒深渊，叫他们被下面的怨灵捉了去，困在里面再也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