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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2 章 求生向善(1 / 2)

作品:《神君们的小爱恨

陆之离在忏哭宫内跪了七天七夜,面对着墙壁上的门规,这一次,他再没有那么深重的怨念和不甘了。

他呆呆地凝视着壁上的字迹,面色白中透青,胡子拉茬,看起来好似被鬼偷走了精气神一般,成了一个只会发呆的傻子。

他心里想着,如果陆凝死了,他一定也活不下去了。

老天既爱捉弄他,却又厚爱他,给了他一个娇弱的弟弟,叫他们两人从小相依为命。陆之离记得,陆凝出生的时候,他才七岁,那是个隆冬的早上,天还没亮,他帮着爹,冒着寒风赶到镇上去卖豆腐乳,卖完后回到家里时,听见内屋里传来嘎嘎的哭声,爷俩慌了神,冲进屋一看,便看见他娘虚弱地躺在炕上,脚边趴着个小小的白肉团子。

这个家伙,竟然趁他们出门时,自己偷偷地来到了世上。

陆之离是第一个抱陆凝的人,他好喜爱这个漂亮的小家伙,睫毛很长,眼睛很大,皮肤粉嫩,还特别爱笑和怕痒。

只要挠一下咯吱窝,他就嘿嘿地笑个不停,像一条小肉虫似的,翻来滚去,以示抗争。

陆之离干完了活,就把他提溜起来,教他爬行,说话,走路。他抱着陆凝的小脑袋,对他说,“你快点长大好不好,长大了哥教你武功!”说完后,便抓着他的小胳膊小腿,迫不及待地打起拳来。

这个看似乖顺的小家伙有时候也会耍浑,当陆之离忙碌地推磨干活时,他偏要凑上去缠着哥哥玩耍,将豆子豆渣搞得满地都是。

陆之离忍无可忍凶他一顿,他便委屈地哭起来,回到屋里,把他哥那些自己瞎画瞎琢磨的“拳法剑谱”给撕成碎片儿。陆之离要是提着拳头来吓唬他,他便迈开小腿,边哭边逃,往柜子和床下钻去,像个被猛兽追逐的小动物似的,楚楚可怜,叫人无论如何也不忍心揍他。

很多时候,陆之离反而被他搞得没脾气,只有搂起来一顿好哄,这个小玩意儿才算罢休。

那时村里有个私塾,陆之离每天早上跟爹一起卖完了豆腐,就得去那儿上学。而爹回来后又要下地干农活,娘则要在家里纺织,忙里忙外,没人搭理陆凝这个小人儿。

他便偷偷地从家里溜出去,也不知是如何逃脱村头大公鸡和小黄狗的追逐的。总之是顺利地来到了学堂,时而趴在门缝那儿偷看,时而坐在地上,揪几片叶子来自顾自地玩耍。等到陆之离放了学,便要骑到哥哥脖子上,出去玩耍一阵,再回家吃饭!

按理说,他们家又穷又酸,孩子应该取个好养活的贱名才对,诸如陆大板儿,陆二狗。偏偏兄弟俩的名字,都是同一个道士取的。

那道士第一次经过此地时,进门来讨了一口豆腐乳吃,无意中看了豆腐娘子襁褓中的婴儿一眼,顿时感觉不妙,问了娘子是否有给孩子取名。

陆之离他娘摇摇头,说还未满月,打算满月那天再请村里的先生取个名儿。

道士煞有介事地对她说,“这个孩子命中带煞,克父克母克师,一生绝情无义,是个大凶,不如把他交给我,让我带走。”

豆腐娘子哪肯呢?只觉得这个道士吃了他们的豆腐乳,竟然还胡言乱语诅咒起人来,当即把丈夫叫来,要将他撵出去。

道士见他们绝不肯抛弃这个婴儿,便叹道,“也罢,你们既然不肯,那我就好人做到底,给他取一个名字,压压命里的煞气。”

其实陆之离他爹倒是有些信任这老道的,见有折衷的法子,不赶他了,千恩万谢起来。

道士说道,“煞星悬顶,任你如何为他祈福祷运都不管用,不如干脆就取一个‘离’字,取捕邪困凶,煞气冲淡之意,弱冠后取字,加一个‘之’字就成了。”

于是陆之离的名字就这样得来了。

及至陆凝出生,还未满月时,那道士竟然又凑巧路过此地,想起多年前遇到的那个罕见的凶星,便进了村子,专程拜访。

这次照样讨了一碗豆腐乳吃,唤来陆之离看了看,发现其随着年龄增长,额头上的孤星隐没了不少,反而现出一些神光。他大感惊异,同时又有些洋洋自得,一定是他的名字取得好,将煞星压制后,露出了福相!

这个时候,豆腐娘子又将襁褓中的小儿子抱了出来,他看后,摇摇头,又叹了口气,“娘子啊,这孩子命中也带煞,但克的是自己!命理四分五裂,五福不聚,是个倒霉相啊!”说完之后,自然也就顺势给小儿取了个名,“既然还未取名,老道且给他取一个,就‘凝’字罢!取凝气凝神,凝福凝运之意,有了这个字,保他安稳度过七灾八难。”

老道这话说的果然不错,陆凝生在贫困之家,但却是个娇弱的病秧子,三天两头生病发烧,有一次差点就死了。陆之离很喜欢这个弟弟,学着母亲的样子,每次弟弟发病,便在菩萨面前潜心祷告,跪了十天半个月,陆凝的病症才渐渐好转。

陆凝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哥哥,还不会说话时就表现得很明显了,第一句话喊的妈妈,第二句话喊的哥哥,第三句话才喊的爹。虽是穷人的小孩儿,但生的就跟水豆腐似的,又软又嫩,爹娘都以为是做的豆腐太多,成了精,投胎到他们家了。

他是个爱撒娇的小东西,幼时总爱在哥哥的怀里钻来钻去,掐来花草戴在陆之离头上,把哥哥弄成自己喜欢的模样,还会拍着陆之离的脸,撅着小嘴,十分认真地说道,“哥,你戴着花儿好看,你凶就不好看。”说着,将陆之离的脸扯起来,强迫他做出微笑的样子。

陆之离刮了刮他的小鼻子,问他,“哥是大男子汉,不能戴着花出门!”

陆凝认真想了想,随后捧着他的脸,嘿嘿笑道,“那你就一直笑,你笑起来好看,别人才不会怕你。”

“怎么,哥不笑,你怕哥吗?”

“不,我喜欢哥。”说完,将小脑袋靠在陆之离的肩膀上蹭了蹭,一边扭着身子一边说道,“哥,村头的大牛哥对我说,他讨厌你,要揍你......”

陆之离摸着陆凝软嫩的小爪子,只觉得入手黏黏糊糊的,抓起来一看,手上又青又黑,显是刚刚玩了泥巴,疼爱地摸了起来,说道,“哥好怕呀,怎么办?”

陆凝抬起头来看了看他,眼睛弯起来,笑得像黑曜石做成的月亮。他像个小大人似的,抱着陆之离的脖子,郑重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他要敢来欺负你,我就打他!”说完,拿着手上的小树枝,狠狠地打了打路边的野草。

陆之离看着他,觉得这小东西就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不知怎的,他这人生来好像就有用不完的暴戾之气,看什么都不顺眼,唯独看着弟弟,觉得纯真可爱,让他所有的怨气都化为乌有。

那次,道士只给陆凝取了名,忘了取字。

等陆凝及至弱冠,也许冷云鹤会为他取一个字。但是陆之离不知道,陆凝是否能活下来。

他那一掌,实在太重了。

今天是第七天,陆之离看着门规,眼眶发红,浑身发颤,痛苦地哽咽了一声,“哥错了,凝儿。”

他狠狠地打了自己几个耳光,但没什么作用。如果有用的话,他宰了自己都成。其实冷云鹤种在他身上的蛊已经把他折磨得半死不活了几回,那蛊感受到了杀气,封锁了他的灵脉,叫他运不出气来,只能被困在忏哭宫内,忐忑地等待着陆凝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