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卿世临，甚至围观的弟子们，都错愕地看向卿雪。

没有一人相信，寂山长老无力解五阶毒药。

萤火光照下，卿雪艳丽容貌柔和了几分。

枕青溪远远看去，见她脸上的笑意温和，心中犯起嘀咕，拍拍刺华手臂问：“你这究竟什么毒？”

“我也想知道。”刺华俨然摆出一副探究的神情。

广场上哄嚷声愈来愈大，卿世临从起初的错愕，到如今越发慌张。他将解药的药力催发之后，虽确实缓解了些许症状，但也只是稍有缓解，并未祛除毒性。他可以感觉到，毒在经脉血液中扩散着，若非因为医修自初入医道时，就学会如何护住脏腑不受毒物侵袭，此刻恐怕毒已深入五脏六腑之中。

究竟是他配错了药，还是真如卿雪所说，这是连寂山长老都无法解开之毒。

思忖之间，血气逐渐上涌，有冲顶之兆。

卿世临心中惶恐，目光四处乱瞟，忽然就看到了被卿雪摔在地上的解药。毒发与死亡的压迫，令他无法多虑其他，迅速爬上前去将解药捡起塞入口中。

有几人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停下了议论，他们身旁的人不明所以，也不在开口，没过多久，整个广场都安静了。卿雪看着卿世临吞下解药，熟练地催发药力。

“卿世临。”卿雪嘲弄笑道，“贪生怕死，不知羞耻，也不过如此了。”

卿世临却在催发药力之后，猛然扑向卿雪，受限于腿部地伤，又重重摔在地上。

卿雪略微受惊，身子后仰。

而百草台上的刺华，则将手掌一握，攥紧那缕灵气，卿世临伤口骤痛，蜷缩着身子颤抖，鲜血自他口中涌出。

围观弟子骇然失色，对他妄图袭击卿雪之事甚为不齿。

“安生点。”刺华冷着脸松开手，“我暂时不会弄死你，但你要吃多少苦头，就看你自己的表现。”

卿世临伏在地面上抽搐，脸上忽然泛起红光，耳朵亦染赤色。

离得稍近些的弟子已有人看出异样，不大确信地说：“是……是血气冲顶之症？”

“他腿部伤口失血不少，又大量呕血，单气愤已不足以令血气上涌而导致面红耳赤，这是毒发导致的。”

“血气冲顶——血气冲顶——有了！五阶湮血丹，毒发症状为，五极赤血生热，脏腑骤寒失温。即全身血液向头、双手、双足涌去，使中毒者躯干四肢、五脏六腑内血液尽空而亡。”

“不对不对，湮血丹是已有毒药，这毒分明是刺华长老所配新毒。况且你看他的双手并无血热之状，显然不是湮血丹药力发作。”

弟子们七嘴八舌讨论着，刺华闪身至卿世临身旁，出手封锁其经脉气血，延缓毒发。

卿世临开口问：“敢问刺华长老，先前卿雪所说，可是属实？”

刺华莫名：“我也不知道，寂山能不能解要问寂山呀。”

“寂山长老解不了，任谁也解不了。”卿雪回答。

广场上再度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想知道卿雪的答案。

卿雪抬手将鬓发撩至耳后，垂眸看着落魄狼狈伏地的卿世临，曾经的夫妻，到如今的境地，已足够难堪了，但卿雪觉得还不足够。

“卿世临，你也亲自服毒感知药性，甚至你已毒发，却还不知原因吗？”卿雪蓦然笑道，“如此看来，三十年前，哪怕我将蛇信送给你，你也只能凭一时运气进内族苟且偷生，外族二十年，我从未误你。”

说完，卿雪脸色一改，厉声道：“却是你误了我！若非这三十年蹉跎，我何止于如今之境。”

卿世临又呕一口鲜血，伏在地上，极力翻起眼皮，也只能看到卿雪的脚踝，卿雪的腿，卿雪的腰，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卿雪的脸。

“你可知道，为何吃了我的解药，却转瞬毒发吗？”卿雪声如寒冰，“因我从一开始就发现，这毒并非五阶毒药，其药力药性，哪怕评为七阶也不为过。我的解药中，以瘦红兰为主，辅有五种活血药材。七阶剧毒，血气冲顶，服瘦红兰而催发毒性，显是毒中混有‘迟落吊菱’。”

迟落吊菱，解毒甚易，却也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