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非常嘈杂，不同国家、性别、肤色、种族的研究者正对着一个实验报告唇枪舌战。

“实验没办法继续下去了。”为首的中年人放下手里的报告，捏了捏眉心。

一名男子站起来道：“问题在哪里？只差一步我们就成功了。”

“不是差一步，而是差了整整几十年！”

“怎么会？”桌子另一侧的青年人错愕道。

“你们看这里，这里，”黑板前站着一名女子，“都有明显的错误，我们离成功还差了整整几个技术壁垒。没有二三十年，这些技术无法被攻克。按照现有模式，这个项目必定会失败。”

“但我们之前确实出了成果，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是的，没错，”中年人语重心长道，“但你能说出为什么吗？”

“正确的研究是可以复刻的，但至今我们都无法知道我们之前为什么能成功。”女子艰难承认道。

在座的人都有些不甘，但正如女子所言，他们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为什么前一步都成功了。

“跟之前那个项目一样……”一位研究者捂住了脸。

周围的研究者也都发出了叹息声，想起了那个让他们废寝忘食的项目。

那个项目比起现在这个更能体现他们的学术野心和理想。

想法出现的刹那，研究者们一致通过了决议。但比起今天失败的这个项目，更让他们挫败的是，他们从头到尾就不知道那个项目里前几步的成功是怎么出现的。

复盘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的每一步都算错了，但在现实中，似乎每一步都出现了意外，他们竟然真的做出了一个程序。

项目的复杂和超前程度，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在研究中，他们不是没有过动摇。他们从不怀疑自己成立这个项目的初心，却不敢保证项目一定会成功，所以当那天程序被正常启动时，他们才会欣喜若狂。

但那是假象。

和这个一样。

他们最终停止了那个研究项目，处理了失败的材料。那么这个项目呢？也要放弃吗？

“振作起来，同事们，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女子敲了敲黑板道，“至少前面的步骤我们都对了，只是卡在了这一步，我们仍然继续研究这个课题，如果不行，至少也可以把手稿、笔记、报告都留下来，等待后来者的继续攀登。”

“没错，研究失败是常事，至少我们知道什么是错的了，科研就是要越挫越勇嘛！”青年人振奋道。

屋子里的人的情绪重新变得高昂。

“好啦，那么现在听我说，我们没有时间了，现在外面……”中年人站起身，正想宣布一个重要消息。

但他的话立刻就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了。

“最新消息，这里不安全了，请立刻撤离。”来人看了看手表，“袭击将会在３０分钟后来临，请各位迅速跟我离开，接应的车已经在后门等着了。”

研究者刷地站起来。

“不是说还有一周吗？”

“没时间解释太多，赶紧收拾自己的研究材料，该带走的带走，该销毁的销毁，无关紧要的原地保留，”中年人立刻起身安排各个研究者行动，“１０分钟后我们从后门离开。”

研究者立刻起身，有序离开研究室，步伐匆忙地前往各自的工作台收拾东西。

大楼内的广播不断循环播放撤离的消息，正在工作的人全都放下了手头的东西，转身整理资料。

霎时间，警报声、碎纸声、桌椅拉离磕碰声、文件传递声、叫喊声、脚步声、询问声，此起彼伏，乱作一团。

连在观看剧情的四人都被紧张的情绪带动。

“他们可收拾快点啊，我都替他们着急。”沈白握紧拳头。

其他三人没有说话，但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

尽管屏幕里的事情十分火急，所有人却都训练有素，陆续收拾好东西，前往后门。

刚刚在研究室的研究人员重新返回研究室。

“快，将这里全部打乱。”

一声令下，研究者分头行动，迅速把各个柜子打乱，将实验品清理掉，实验器材打乱顺序塞进柜子，又故意留下一些放在外面。

另外四个研究者将黑板上的字迹全部擦干，泼了一盆水掩掉痕迹，又将其整个拆下来，将扔到不同的地方，然后用扫把胡乱擦扫地面，让放黑板的地面看起来和周围一样。

接着，另外两个研究者将桌子椅子全部拉开，重新拼到一起，将地上的痕迹挡住，又伪造成他们一直是这么使用这间屋子的样子。

“快，要来不及了。”

“实验材料都销毁没有？”为首的女子一边问道。

“能销毁的都销毁了，不能的也暴力拆卸了，有一部分放到行李里了。”

“行。”

“等等！之前那个程序找不到了！”混乱中有人冲进来说。

“实验失败那个？”

“对，仓库、实验室、芯片室都找过了，没有。”那人着急道。

“之前处理过没有？”

“都有的，实验结束后都处理过。”

“那……”

“啊！”

警报声大响，震得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女子往窗外一看，这里已经能看到来袭的大军了。越来越大的鸣笛声提醒着她即将要发生什么。

炮弹的声音在远方响起。

“没时间了，先撤！既然是失败品，又处理过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人最重要，”女子招呼其余研究者，让大家撤离，“快跟上！”

远处的炮弹又落下一枚，激起漫天尘土，大地都抖了三抖。

屏幕前的四人如临现场，也跟着震了震。

“这剧情效果堪比５Ｄ电影啊。”沈白稳了稳坐姿。

莫砚罕见地没有呛他，心里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