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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1 / 3)

作品:《我在工厂拧螺丝

16日凌晨伊始,深圳大湾区静如处子,既无“山”动,亦无“竹”摇。

老余和苏里在深圳湾附近匆忙睡去,俩大小伙虽不忌惮风力破坏,倒是担心受此影响,华强北电子市场闭门罢市。

渡过魏书俞夺门圈套没多久,季秋挂断匡仪的电话,无助地跪坐在毛毯上。

玄关处一片狼藉,水渍撒了半面墙体,破碎的白玫瑰被冷气吹起,随风飘零几下又落回水中。

脚尖触碰到玻璃花瓶,它便顺势滚到床底。季秋撑着床沿站起身,浑身衣服湿了大半,在冷气吹送下不由打起冷颤。

她抽出浴巾裹紧自己,蹲在地上收拾残局,门外忽远忽近的脚步声时刻牵动着神经。

脚步停在房门口,遮挡住走廊微束光影,季秋的心眼跳到嗓子眼里,难不成魏书俞又要来硬的?

错误提示音响了两声,季秋神经紧绷,瞬间扯下毛巾包住把手,在她即将出言警告时,响亮的女生打断她的计划。

“老爸你刷错了,房间在隔壁!”

“哎呀,我说怎么刷不开呢?”

“快走快走,别吓到人家!”

短促细碎的脚步越走越远,随着一声关门声彻底恢复平静。

她颓废地靠在墙上,实在太难熬了,再多一次都待不下去了。

季秋咬着手指头来回踱步,忽地注意到卫生间内的鞋架——实木加重,抗压一流!

说干就干,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它拖出来,压在椅背后,再放上行李箱增重,安全感瞬间拉满。

魏书俞回房后一脸吃瘪相,他虽把人带到了,可惜无法近身,好好的交易卡在最后一环,他心急如焚。

王成走在前面脸色阴郁,猩红的烟头在指尖挥舞,魏书俞站在一侧手心暴汗。

“王哥……你容我想想办法,她人就在那,肯定得出门。”他局促地下腰,低声下气奉承讨好。

沙发里像深陷着一滩烂泥,王成伸出粗短的指头,一把勾住魏书俞的皮带,语气颇为失望。“小魏啊,这点事儿都办不好,你说我怎么放心把业务交给你?”

魏书俞半举起双手投降,腰腹被皮带勒紧,脚尖也跟着垫起。“您放心,我马上把她叫出来。”

王成轻哼一声,脸上阴晴不定,勾着皮带的手握成拳头给了他一下:“算了,没兴趣了。”

魏书俞大慌,不想前功尽弃,他已经把关系搞僵,回去肯定无法交代。

王成掏出一块槟榔大嚼起来,血盆大口伴着烟熏火燎,提神效用加倍。

“王哥,别别!我……自己已经搞臭了!你不能——”他急得手足无措,恨不得拦住房门说理。

这一番言辞激烈几乎劝退王成,他执意要走却被一通电话拦了下来。

“啧——要钱不要命了,我手里哪里还有人?”王成对着电话那头破口大骂,一阵国粹输出后挂断电话,更是一个劲儿要出去。

有家客户看台风逼近,歇业影响产能,干脆夜班加紧,调高流水线吞吐率,一下干崩传送带,直接停工歇业了。

客户急着赶单,大半夜就要人去修理。魏书俞哪里肯让,死活堵住门口。

王成怕他急起来犯浑,耐着性子想办法开脱:“这么的吧小魏,龙岗有家工厂流水线崩盘了,我人手不够你跟我一去看看。”

魏书俞心里肯定是愿意的,赶紧收拾一下上了车。

季秋并未得知他俩行踪,她躺在床上怕蟑螂出没,盖着被子担心房门被开,担惊受怕一宿。

是夜难眠,晚风呼啸,台风降临前的表象越来越浓,窗户锁扣密封不严实,嘎拉拉摩擦着边框。

肆虐的晚风吹过楼层,咣咣敲打着窗外,发出鬼哭狼嚎的惊声尖叫。

呜呜咽咽的高频音调越来越重,季秋浑身冒着冷汗,意识时有时无,感觉乌漆嘛黑的屋子里没由来地燃起一盏微灯。

可……为什么灯火是飘忽不定的?季秋想挣扎坐起,无奈四肢像钉在床上,她就像是那盏灯火,在深山老林中盘旋。

树叶踩断声、惊鸟声,黄白的灯笼在竹林间飘啊飘,幽冥邪气一般的呜呜呜声勾出了心魄,女鬼般的诡异音调在耳边回荡,室内气氛瞬间跌破零点。

“我怎么不能动——”季秋拼命握拳蹬脚,四肢却不受控制,阴森的寒气直逼脚心。她不敢吞咽不敢出声,只能死命和身体作斗争。

街道外“哐啷”一声巨响,季秋逃出生天,发麻的右手拍亮床头灯。她抱着被角惊魂甫定,谨慎地环顾四周确定安危。

冷汗濡湿额头,顺着脖颈划入颈肩,湿漉漉的脊背打湿睡衣,空调不知何时被关,任是怎么按开关都没反应。

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一下碰到什么硬物,又给她吓出一声冷汗。

季秋双手蒙着眼,慢慢俯下腰身,把手张开一个缝儿,朝床底瞄两眼——又是玻璃花瓶!

她如释重负,伸手够到它,灌上水摆回原位。又翻出一根有线鼠标,包扎住窗锁,这才止住鬼嚎。

瞌睡寥寥无几,街道时不时传来警报声。季秋安慰自己,等明天拿回身份证立马回家。

长夜难眠,肆虐的大风不遗余力,鼓吹了整整一宿儿。

*

身在成都的匡仪久久没有入睡,下属此刻孤立无援,一句报警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怎么看他都觉得自己在推卸责任。

“嘟……嘟……”

“喂!”不耐烦的语调传来,“谁啊?”

“小余。”

余湛麟一下清醒,打开床头灯爬坐起来:“匡大,有急事?”

“你现在在哪?”

“深圳湾公园附近。”老余答道。

简直是胡闹,深圳湾近海海拔低,四周空旷高层建筑少,台风过境只会“顺畅”无比。

“湛麟,明天市内交通肯定停运,不要小觑台风势力。距你8公里外的体育中心是临时避难所,一定要尽早摆脱人身安全威胁。”

余湛麟听得稀里糊涂,连连应声,挂断电话后倒头就睡。“明天出去凑凑热闹,还没见过几次台风……”睡梦中他喃喃自语,依旧没把台风放在眼里。

匡仪整夜失眠,无风闷热的成都更加剧内心的煎熬。

天刚微凉,肃静的房内只有笔记本屏幕在跳动,在他即将处理第四封邮件时,手机屏幕弹出一则通知——

[深圳机场9月16日0:00-24:00、9月17日0:00-8:00,暂停所有航班起降,全部航班取消。]

[白云机场9月16日12:00-24:00、9月17日0:00-08:00,所有航班取消……]

匡仪的喉结上下滚动,悬空的双手慢慢捏成了拳头。下一秒他就合上电脑,独自赶往双流机场。

广州航班几乎全部取消,仅剩早八飞往白云机场的班次,但午间到达的时间点不容乐观。

这与理想的宝安机场距离颇远,路途必定折损时间,情势刻不容缓,他需要争取更多可能。

两分钟后,一通电话联络到1500公里外的清远,某人临危受命接到了紧急任务……

*

老余是被窗外的呜咽声吵醒的,雨水成片成片地旋转而下,漫天都是碎树枝在飘。行道树丛浪出了花,抖动的窗户里呲出水雾,打湿了整个窗台。

“卧槽牛逼啊!”他一个鲤鱼打挺没腾起来,又重重弹回床上,最后顺着床沿滑到床底。

一次性拖鞋早已湿透,半边床单也阴阴泛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