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谕吉回来的时候朽木十一郎还靠在椅子上熟睡，江户川乱步守在旁边手里抓着一把蓝色的弹珠，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福泽谕吉回来江户川乱步抬起头，语气艰涩：“社长，里绪……里绪死了。”

福泽谕吉记得乱步以前和他说起间桐里绪时脸上的表情，那是他第一次觉得乱步是个成熟的男人而非顽劣的孩童。

间桐里旭是谁在他看到熟睡的朽木十一郎就懂了，黑发少年和福泽谕吉第一次见到时没有一丝改变，时间再也没能从这个孩子身上带走什么，因为也找不到能带走的东西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死而复生的术法，已死之人滞留人间绝对不是幸运而是另一种比死更可怕的折磨。

朽木十一郎也明白间桐里绪的确是死了，死在他被木仓杀的那天，现在在人间游荡的是诞生于扭曲的求生欲和无尽仇恨中的怪物。

间桐里绪会产生杀人的想法但是他永远不会杀死任何一个人，而他不一样，只要复仇成功杀多少人都没有关系。

间桐里绪以活下去为底线可悲的在世界上苟延残喘，而他是为了复仇继续存在于世，不想活下去的间桐里绪已经不是间桐里绪，乱步明白所以为此悲伤。

朽木十一郎睁开眼睛看着江户川乱步把眼泪砸在他脸上，安慰是无用的举动，他只要看着就好，他很高兴能有一个人为间桐里绪的死如此痛苦，这证明有人真正爱过他。

江户川乱步最后在朽木十一郎怀里睡着了，福泽谕吉没有打扰他们默默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老师夏目漱石打了一通电话请他不要让森鸥外知道朽木十一郎的存在。

电话那头夏目漱石在几天前也接到一通电话，五条家主让他庇护朽木十一郎，保护他在横滨的安全。

朽木十一郎夏目漱石对那个孩子印象很深，当然不是好印象，毫不掩饰的贪婪有些不合时宜的小聪明，漂亮又愚蠢，可怜又可悲。

身上找不到任何夏目漱石欣赏的闪光点，一个庸碌的普通人是夏目漱石对他的最终评价，世间大多是这种普通人，裹挟在时代的泥沙里不断向前。

而他要保护的也是这种普通人，为了多数人牺牲少数人重来不是一个选择题，正确答案永远都是那一个，理智的人永远不会偏离正确答案即使这有多么难以接受。

夏目漱石记得每一个被他排除在正确答案之外的人，朽木十一郎不会是最后一个，未来还有更多人死去，也会有更多人因为三刻构想活下来，只要活下来的人比死去的人多三刻构想在横滨就一直会存在下去。

没有哪种选择是全然无害的，没有一种变革是没有沾染无辜之人鲜血的，全部的罪孽他全盘接受，当复仇者的镰刀架在他脖子上时他不会反抗，他想对那个人说声“对不起！”

挂断电话后夏目漱石的身上亮起柔和的白光，一只三花猫跌落在椅子上朝着夜色深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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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女人身上布满伤痕守在中岛敦身边，她似乎在哭，被黑烟遮住的面孔看不清样子，朽木可以感觉到白发女人对中岛敦的关心。

他是半咒灵对情绪的感知却比一般咒灵更加敏锐，白发女人也是咒灵，朽木没有感觉到她对中岛敦的恶意，只感觉到蕴藏着爱意的注视和歉疚。

朽木慢慢朝熟睡中的敦走去，女人飘忽的身形一下子拉长变形黑雾缭绕的老虎朝朽木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