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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番外二(1 / 2)

作品:《云边咖啡馆

广播响起,该登机了。

云岘摘下耳机,将风衣搭在臂弯处,站起身时,他抬头看了一眼玻璃窗外的天。

难得天气这么好,晴空湛蓝,万里无云。

云岘在北京生活了三十年,上学在这,工作在这。

也许是因为要走了,这看了千遍万遍的景儿今天似乎格外漂亮。

他在心底说了声再见。

没有眷恋和不舍,说时坦然,说后轻松。

三个小时的航程,窗外白云触手可及,几千米的高空之上,通信断绝,现实的烦恼似乎也能被暂时放下。

云岘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昨晚彻夜难眠,这短短几十分钟他倒是睡了餍足的一觉。

飞机落地,云岘刚从出口走出来就一眼瞧见了李至诚。

对方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拍着他背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李至诚力道太大,云岘无奈地任他抱着。

北京九月已入秋,他穿着一件长风衣,下了飞机才发现江南暑气未散,还有些闷热。

李至诚接过云岘的行李箱,招呼他:“走,我妈忙了一上午了,就等你到。”

他是云岘的大学室友,溪城人,读研时就回了江浙沪,现在有一家自己的工作室,做游戏的,挺受年轻人喜欢。

去年国庆云岘来过溪城一次,李至诚的父母经营一家山庄,江南依山傍水,许多周边小镇都被开发成生态园区,有美景有美食,吸引城市居民前来休闲度假。

溪城的生活节奏不紧不慢,景色好,城市发展也在全国前列,宜游宜居,是个好地方。

“你想好接下来怎么办了吗?”车上,李至诚和云岘闲聊。

云岘卷着衬衫袖子,回他:“没,走一步看一步吧。”

“休息休息也挺好的,咱们这地方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适合生活。而且啊,咱这儿美女还多,说不定你还能来段溪城爱情故事。”李至诚边打着方向盘边不忘调侃他,今天不是周末,车辆不多,一路通畅。

云岘笑骂了声滚,对他说:“你先把你自己的终身大事管好了吧。”

李至诚说:“我忙事业呢,无心儿女情长。”

云岘清楚他心里惦记着谁,也不拆穿他,随口问道:“你今天不上班?”

李至诚回:“上啊,这不为了你翘了吗?”

云岘失笑:“那我真是太感动了。”

李至诚问他:“下午去不去我工作室看看?”

“行啊。”去年来溪城的时候云岘帮着李至诚考察过几个地方,但还没亲眼见过装修好后的工作室。

“要我说,你就留下跟我干得了。”李至诚这话说的半真半假。

云岘全当他在开玩笑:“先不说我对少女游戏不感兴趣也一窍不通,我这辈子是真不想再碰代码了。”

李至诚低声笑起来:“你不是刚升职吗,你那老板到底怎么压榨你的?”

“没压榨,他比我还忙呢。一个礼拜跑了三个地方出差,现在咖啡都少喝了,包里常备着护心丸护肝片。”

李至诚问:“头发呢,还有吧?”

闻言云岘啧了一声:“你这人损不损?”

李至诚笑起来,云岘也跟着笑。

等两人把这个点笑过了,云岘放下嘴角叹了一声气,靠在椅背上说:“我就是看到他这样,一想假如这就是我的未来,那我还是在现实面前做个逃兵吧。”

李至诚认同地点了点头,空出一只手伸过来想拍拍云岘的肩。

他视线还在前方的路上,右手胡乱摸索,不小心戳到了云岘的脸。

云岘啪一下打开他的手,嫌弃道:“专心开你的车,别瞎摸。”

李家的山庄有餐厅有民宿,背后还有一片生态园,栽种着瓜果树木。

比起城市里的高档酒店,山庄更像一家客栈,装潢古色古香,别有风味。

知道儿子的好友要来,李父李母准备了一桌子菜。

菜都是家常菜,农家就地取材,菜色淳朴但味道鲜美。

李父还拿出了自家酿的酒,青梅酸甜,酿成的酒醇香清冽,回味甘甜。

李至诚借口胃不舒服没喝,但云岘盛情难却,菜吃得多,酒也喝了好几杯。

等吃饱喝足,他吹着午后的暖风,伸了个懒腰,泛出一丝困意。

“要不去房间睡一会?”李至诚问他。

“不了,”云岘拒绝,他不在白天睡觉,怕夜晚更难入眠,“叔叔阿姨还要忙,不打扰他俩了,走吧,去你公司看看。”

近两年溪城政府注重起了新兴产业开发,给城南划了一片新科园作为重点发展区域,许多年轻创业者将这里作为追梦的起点。

下车后,李至诚指着面前的建筑,和云岘介绍说:“最后我还是选了这里。这儿以前是个工厂,倒闭后就成了荒地。现在主楼被改造成写字楼了,我工作室就在上面,我们这一楼还有律所,我楼下是搞自媒体运营的,还有几家文创公司。”

云岘点点头,跟着李至诚上了楼。

现在是午休时间,办公室里的人基本都趴在桌上睡了。

这和云岘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不太一样,他的工作环境严肃沉闷,周围人都低着头干着自己的事,桌上除了文件和办公用品就见不到其他东西。

而眼前的格子间,墙上贴了一副漫画海报,放眼望去,每个人的办公桌都风格各异,有的拿收纳架装零食,有的在电脑上摆了一排玩偶。

他甚至还看到一个宠物笼,里面住着两只仓鼠,正蜷成一团彼此靠着趴在木屑上,像两颗软糯的白汤圆。

在这静悄悄的午后,它们也倦懒地挨在一起睡了。

云岘扫视了一圈,勾唇笑了。

在这里工作应该挺有意思的吧,空气里都飘着零食的香味。

李至诚进办公室拿文件,云岘站在外头等他,怕打扰到大家也不敢多走动。

突得,他面前办公桌上的女孩小幅度地抽颤了一下,做梦时人常会有的发应。

这一抖没吓着云岘,倒是把女孩自己吓到了。

她腾地一下惊醒从桌上直起身,呆愣愣地盯着前方,视线逐渐上移,定格在云岘的脸上。

这是睡迷糊了,脸上一道红印,表情呆滞,意识还没反应过来。

云岘回视她,也不动,就觉得有些好笑,唇角忍不住扬了扬。

女孩看了他几秒,挠了挠脖子,又趴下去调整了下姿势继续睡了。

云岘垂眸,她的工作证被压在了胳膊下,只能看到一个名字。

“姜迎。”他默念。

倒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云岘抬手,把女孩肩上滑落的毯子往上提了提。

走出工作室,下楼的时候,云岘叹了一声气,和李至诚说:“真羡慕你。”

李至诚问他:“羡慕我什么?”

倾注心血的事业,志同道合的团队,有滋有味的人生。

还有最重要的。

——一个清晰明了的未来。

云岘笑了笑,只说:“羡慕你当老板啊。”

李至诚嘁了一声,揽住云岘的脖子:“那就来跟我干呗,我让你和我平起平坐。”

云岘顺势用胳膊肘打了一下他的肚子:“怎么不说你养着我?”

李至诚往后躲了一下,又笑嘻嘻地贴上去:“欸,云岘,你一直不谈恋爱,不会是暗恋我吧?”

云岘冷哼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诞的笑话:“李至诚,臆想症是病。”

两人打打闹闹地走出写字楼,取车的途中,云岘无意间瞥到一栋建筑物,扫了一眼后他停下脚步,转身指着那厂房问李至诚:“这儿还没租出去呢?”

李至诚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嗯,还没呢。”

这块的主楼被重新装修改造,但周围的厂房还废弃着。去年李至诚带他来过园区,当时云岘就说这些小厂房适合拿来开店。

这栋房子大概两层楼高,背后是一块空地,载着两棵树,秋季树叶凋零,树枝光秃秃的看不出品种,也许是梨树或桃树。厂房旁边就是写字楼,又离西门很近,走几步就是街道,地理位置很好。

作公司的话邻街车辆来往太吵闹,面积也不合适,开家店倒是不错,比如咖啡店、书屋、小饭馆。

当时这个想法只是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时隔一年再次路过它,见它还是荒凉破败。

一个念头像簇火苗,蹭地在云岘心里点燃。

火势渐大,火光映亮灰暗的四周。

“至诚,你说在这开家咖啡店怎么样?”

李至诚随口应道:“挺好的。怎么?你要来开啊?”

“对,我。”云岘的语气坚定认真,隐隐藏着上扬的兴奋。

李至诚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我说,”云岘的皮肤白皙,不知是因为酒精作用还是午后阳光灿烂,他双颊染上绯红,眼里盛满笑意,在晴天白云下像是闪着光,“我要在这儿开家咖啡店。”

他许久不曾这么笑过,也许久不曾像这样,开始对未来充满期待。

“名字嘛,......就叫云边吧。”

云岘花了近半年的时间让这座废弃厂房焕然一新。

整个下半年,他的精力都花在了云边和咖啡上,偶尔会被李至诚拉着去周边城镇短途游。

这样的生活说不上是他真正想要的,但起码每天都有盼头,每天都有新的收获。

他抬头向上看,能看见光,不再是灰蒙蒙的一片雾。

李至诚在咖啡馆的事情上帮了云岘不少,开业前一周,云岘招了两个店员。

服务生叫赵新柔,一个秀气文静的大学生。

应聘甜点师的过程就比较有趣了。

那天云岘和人约了下午三点。两点五十的时候,一个小寸头推门进来。

他穿着黑色涂鸦背心和工装裤,脚上一双黑色军靴,怀里还抱着一个摩托车头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