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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唇枪

刑又判死缓最后无罪开释的叔侄,一年前的新闻不算新鲜,但节目组很容易找到新鲜的切入点,顺便承接这周五为刘老师正名的《明珠连线》,这种借力打力的本事,不只骆优才会。

虞少艾记下了刑鸣的安排,又给他送上一支包装齐整的派克金笔。礼轻情意重,这是组员们贺他金话筒提名送来的礼物,别的台绞尽脑汁未必能出一个,明珠台只要提名就必当选无疑。

一年一度的金话筒,主持人届的最高荣誉。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甚至不是合格的兵,刑鸣跟那些愤世嫉俗才大志疏的文人明显不同,譬如自己的师父,譬如王编辑。他打小看重荣誉,俗话就是虚荣,何况整个明珠园里除了骆优,也没一个年轻主持能够他看一眼的。

刑鸣对金话筒当然求之若渴,但正因为骆优的存在,他始终不安于虞仲夜的安排。

更令人不安的是,刘亚男突然失联了,与狱警张宏飞如出一辙。

虞少艾一直坐在刑鸣对面,见他神色有些异样,也大约猜出在想什么,于是问:“刘老师的事情……没问题吗?”

刑鸣这才抬脸直视虞少艾的眼睛:“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台里决定自查,周五的《明珠连线》会作出澄清。”

虞少艾问:“那你呢?”

“我?”刑鸣又避开虞少艾的目光,垂着眼睛想了想,“我准备台庆晚会。”

“我爸那人……”虞少艾意味深长地看了刑鸣一眼,见他目光刻意避着不与自己接触,叹口气说,“上回我们去查访,你怕摄影机吓着那些乡里人,我自己悄悄录了一些,兴许以后用得着。”

虞少艾站起来,带着复杂难言的表情走出去。

这表情刑鸣看见了,已经放平了的心又躁起来。他拆开包装,摩挲着那支派克金笔,若有所思。

台里上下虽对刘案只字不提,但老陈受罚是真,骆优失奖也是真,而今形势一片大好,虞少艾的担忧显然没有道理。刑鸣深刻知道电视台的水又浑又深,节目能拍不能播是常有的事,他原也担心再生波澜,想着还是要借舆论声势,再闹一闹。

但刘亚男的的确确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联了。

直到周三晚上,刘亚男才主动来了电话,她说,我不想闹了。

刑鸣狠狠吃了一惊,时隔仅仅三天,对方的态度却是天壤之别,他追问原因,刘亚男表示,案子怎么判得看人民法院,至于红十字会捐款那些,太久远的事情,兴许是她自己的记忆发生了偏差。

刑鸣一再追问,刘亚男只是深深长长地叹着气,最后在挂电话前她支吾着暗示,我既是女儿,也是母亲。

可能受到要挟,可能面临利诱,但如今已经不重要了,最该伸冤的人选择放弃,这让他一个局外人的坚持顿时变得可笑无比。

第90章

刑鸣是在自己办公室里接到刘亚男的电话,挂了电话还得继续加班。

他想起一个女人,在漫长而又徒劳的申诉与斗争之后,她以极其相似的理由选择了放弃。

那是十二年前。

加班中途刑鸣被虞仲夜接出来吃宵夜,还是麻子老板的塑料大棚。尽管夜里有风,空气还是热得灼人,红色大棚下的客座率仍接近八成,每一桌都挤着数只脑袋,剥毛豆的剥毛豆,喝啤酒的喝啤酒,他们可能是情侣,可能是朋友,最令刑鸣羡慕的是那些一眼就能看出的一家三口。寻常人的日子就是这么油腻而幸福,有的人始终心向往之,却永远不在其中。

刑鸣饿到这个点了仍没胃口,垂着头,慢吞吞地拿筷子拨弄盘子里那道爆炒鳝段,他将鳝肉与青红椒丝一根一根地挑拣出来又分开,花花绿绿的,各占盘子的一半。

虞仲夜瞧出他的不对劲来,问:“怎么了?”

刑鸣话到嘴边,又打回旋:“背上的伤……还疼。”

虞仲夜蹙起眉头,道:“一会我看看。”

两个人回到宾利车上,老林心领神会地留在外头抽烟。刑鸣背身坐在虞仲夜的腿上,自己把扣子解开,把衬衣脱下大半来。他上身前倾,撑伏在椅背上,朝虞仲夜展示露出大片光裸带伤的后背。

三天过去,鞭痕依然清晰,有些地方破损严重,已经结了痂。

“最近记得忌口,留疤就可惜了。”虞仲夜俯身吻住刑鸣后背最上头的那道伤痕,以舌头在上面轻轻摩擦翻滚,又顺着他的脊椎骨,一寸寸地舔吻下去。手指移至刑鸣胸前,抚摸他的胸膛,反复揉搓乳.头。

被后背自上而下、迅速奔蹿的火舌引领,刑鸣舒服得浑身哆嗦,呻吟起来。

虞仲夜边吻边问他,明天的节目准备好了?

刑鸣如实回答,苏清华定的选题,内容是关于殡殓行业如何趁亡打劫的陷阱黑幕。他还是有些嫌弃这个选题太小,红白喜事,家长里短,根本不够余地供他发挥。传媒圈内两类人最吃得开,要么口衔尖刀,要么舌灿莲花,刑鸣自认脾性态度与后者不符,所以卯足了劲儿要做前者中的佼佼者。

虞仲夜的手自刑鸣胸膛滑至小腹,打着圈揉划,唇又回到刑鸣耳边,沿着他耳朵颌骨那道美妙的弧线吻着,吮着。既是情人也是导师,刑鸣被拨弄得几乎勃.起,虞台长倒是气息不乱,还能忙里偷闲,教刑鸣如何见微知著,他就新一期选题提出几点建议,寥寥几语还真就把人点拨了。

两个人衣衫不整地在车内缠绵好一阵子,虞仲夜从身后将刑鸣圈入怀中,替他又将衬衣扣子一颗颗扣好,抬了抬他的下巴,吩咐他直播结束别约人,就在上回接他的地方,老林会等着接他去环湖别墅。

上回闹了笑话,刑鸣一时犯傻,还扭着脸问,去那儿办什么事情?

似怪对方明知故问,虞仲夜伸手在刑鸣的脑门上弹了一下,淡淡笑道,傻瓜,当然是办你。

刑鸣仍迟疑着,这回不准推我下去。

虞仲夜几乎笑出声来,又把刑鸣带进自己怀里,只要我们鸣鸣懂事,什么都依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