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走......”

陈世钰大张着嘴，发出啊啊啊的哼吟声，乞求众人给他一个痛快。

陈佳佳分不清眼前是幻觉还是真实，痴痴傻傻地望着陈世钰。程因上前，狠拧一把陈佳佳的手背，“愣这干嘛，走啊！”

陈佳佳一把抱住程因，泪水顺着脸颊滴落，“那个人，是不是我爸，假的，幻觉，对不对。”

程因和乔渡生虽都觉得陈世钰死有余辜，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陈佳佳。怎么跟人家亲生女儿说，你老爸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

乔渡生出声打破寂静，“程因，鸡蛋！”

“糟了，跑得着急，没拿。”

“在我这儿。”

程因难以置信，老太太是怎么把大米，花生油，草席铺盖，书包文具，还有五十多个鸡蛋，一块拎下来，还不耽误爬楼。程因都没见到老太太拿东西，难怪，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老婆子当年扛炮弹，”

程因怕老太太一说起来没完，连忙出声，让乔渡生快点孵小鸡。

没动静？

乔渡生捧着鸡蛋，重复三遍，“五湖四海绕山川，三千浮生，程因，换一个。”

“我知道男人好面子，不能随便说不行。但，勇于承认错误，也是成为男子汉的重要标志。”

程因摇晃鸡蛋，期盼着从里头爬出一只毛茸茸的小鸡仔。程因编了个顺口溜，“大公鸡，公鸡大，大大公鸡，快快长大。”

乔渡生百思不得其解，“你没买错？”

“你在我旁边站着，你怎么不说，买错了。”

乔渡生、程因你一言，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赵嘉年小大人般长长叹口气，“哎，哥哥，你们真的读过书吗？”

这话说的，好像他是文盲一样。程因一拍脑子，反应过来。程因主动背锅，给乔渡生一个面子，“怪我，我没想到。鸡妈妈估计一辈子都没见过公鸡。”

乔渡生未曾犯过如此大错，羞愧地恨不得，当场刨个洞把自己埋进去。遮掩到，“沧海桑田，世事多变。吾只知雌雄公母，生生不息。”

乔渡生不知工业化养殖，至于程因，成天四五不着调，哪儿会想那么多。

柳条打过程因的脸，乔渡生又气又笑，程因本来就不靠谱，回回关键时刻掉链子，自己怎就能放心把身家性命托付给他。

也罢，事已至此，只能再想个法子。

陈佳佳不管不顾地拽程因，要救她父亲。

程因及时伸脚，绊住陈佳佳，一手搂住陈佳佳的腰，英雄救美。坚定有力的声音给了陈佳佳莫大的勇气。

香软的胳膊苟住程因的脖子，吐气若兰，“程小哥，你替我父亲报仇，整个宏光集团，”陈佳佳久在商场历练，并不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她明白，父亲已经死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还有我，都会是你的。”

程因有贼心，没贼胆，两只爪子放哪儿都不合适，搭在陈佳佳的后背，拍一拍。“可能事实会伤害到你，你要是想听，我，”

“我不听，你别说了。”

一句话把程因酝酿许久的台词打了回去，把陈佳佳扶好，用袖子擦擦陈佳佳的眼泪。“好，那等出去以后再说。”

陈佳佳的眼泪止不住地流，程因擦来擦去，擦了个寂寞。不一会儿的功夫，陈佳佳哭脱了力，晕倒在程因怀里。

程因头一回被一个女孩子这么需要着，连自己孙子叫什么都想好了。人活一世，软饭真香。

“你们两没有姻缘，她的线系在孙学凯手上。”

“不是，留点粉红色回忆给我，不好么。再说，你不是守山主，什么时候又跳槽变月老。”

乔渡生修长的食指在空中划了一道，“人与人之间的机缘深，羁绊便可一目了然。比方，太婆和嘉年，千丝万缕，绵绵不绝。陈佳佳心仪之人，”

程因忽然想到，打断乔渡生掉书袋。“孙学凯呢？他跑哪儿去了？”从红衣大姐出现开始，孙学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说，是他跑得快，还是他死得快。”

陈佳佳的姻缘线一闪一闪亮晶晶，孙学凯不仅活着，而且活得老潇洒了。

程因大骂孙学凯不是男人，“那大少爷早就出去了？”程因心想，果真应了老话，“修桥铺路无遗骸，杀人放火金腰带。”

乔渡生故作高深，“但行好事，莫问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