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在墙角的香烧得正旺，大团的白烟滋溜进门缝。孙驼背咳嗽几声，威胁程因，自己已经打了110，“你现在磕头认个错，我就放你走。私闯民宅，偷东西，还装鬼吓人，我呸，真以为我怕你。”

程因咯咯咯地发笑，“阎王爷说了，今晚必须带你走。”

招魂蟠来回摇摆，程因瞄准方位，铆足力气，狠狠掷向孙驼背。招魂蟠差几寸，掉落在孙驼背脚边。程因暗呼可惜，早知道来之前练练扎标枪，提高命中率。孙驼背是不怕鬼神说，可他怕人啊，欺软怕硬，怕挨揍。

这些都只是开胃菜，程因知道吓不住孙驼背，不过就是先来点开场气氛，烘托烘托，引孙驼背入戏。孙驼背现在的情绪像在玩跷跷板，一会儿得意，一会儿惊魂，由着程因耍得他团团转。孙驼背胆小，程因借着鬼神的口，询问阳间人的事。

“前天，我们阎王爷接到上级通知，有人抢生意。”程因引出孙驼背私点指路引魂灯的事，“孙驼背，你好大的胆子，敢从我们黄泉地府捞人。狗胆包天，胆大妄为！”

孙驼背认定他是人，心里头满是不屑，嘴上却是讨好，“你，你是程因，你要灯笼，五，五千，不，”孙驼背咬住了程因稀罕灯笼，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要回去，“五万，还是太少了，这灯笼本事大着呐，五十万。”

人心不足蛇吞象，乔渡生失望地摇摇头，正对上程因黑漆漆的眼眸。程因学乔渡生眨眼睛，冲他挑眉毛，经过程因不懈努力，加之跟乔渡生日夜相处，近距离的学习，成功学到了乔渡生三分真传。

乔渡生做这个动作，是正儿八经在勾人。程因一眨眼睛，活像个古代在街头调戏良家妇女的小混混。

“轻浮。”

程因比划出ok的手势，快夸哥长得帅。

乔渡生立在墙头，黑绸袍子隐在月色中。早说过，乔渡生的手好看的很，程因目不转睛地看乔渡生，白皙如玉雕的手指在半空中点了点，示意程因别分神。分明是在黑夜，大灯的环境中，乔渡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存在，他那根手指却能让程因赞叹不已，甚至是流连忘返。

程因嘿嘿嘿地傻笑，竖起大拇指，小声冲乔渡生喊话，“阿生，你的手简直比无骨鸡爪还诱人。”

乔渡生知道无骨鸡爪，程因说是五千个老太太坐在炕上，用没牙的嘴抿骨头，抿出来的鸡爪。满脸黑线，实在不想听程因往下说。

“噢，说到哪儿了？对，孙驼背，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程因现编的词，也没管逻辑合不合理。“敢跟我开条件，高利息。额呵，”程因大喝一声，“来来来，我带你下火锅，呸，油锅，炸油条，两面金黄，咔嚓脆。”

孙驼背在殡仪馆烧炉，见过的死人，比程因吃的盐还多。浑然不怕程因的吓唬，捏准了程因要灯笼，死活不松口。

“程因，我知道是你，”孙驼背威胁程因，“明天上班，我就告诉湘湘，你是个什么德行。”笃定，早就猜准了程因不是个好人，道德底下，人品低劣。孙驼背越发快活，仿佛马上要跟毛湘湘结婚生娃娃了。

“我告诉你吧，点完灯笼，他一出现，说要报恩，我就说了自己的要求。我要娶毛湘湘！”孙驼背美滋滋地幻想起，娶了毛湘湘以后的生活。“我不嫌弃湘湘年纪大，只要她给我生个一儿半女，照顾我吃饭睡觉，穿衣洗澡就好了。女人么，还是要以丈夫为主。”

“老瘸说做的是引魂灯，不是阿拉丁神灯。”

程因估摸孙驼背今年起码五十差几年到六十，湘湘能做他孙女。孙驼背哪儿的脸面说湘湘年纪大。

“你们阳间的事，不归我们管。”程因打断孙驼背的春秋大梦，“我说话的时候，不要插话。下不为例，否则，我打断你的嘴。”

程因总结出一套跟孙驼背说话的规矩，简单来说，就是，不要客气。你越拿他当人看，他越得寸进尺，反正，他就会对你恭恭敬敬，言听计从。

孙驼背闻言，探出来的半个身子又缩了回去，嘟囔着话，“欺负我，就会欺负我。灯笼，再点一次，杀掉，统统杀了。”

月挂枝头，一道黑影扑闪到乔渡生肩头，悄无声息地落下。两只圆溜溜的黄眼睛，发着光亮。咕，咕，阴森凄凉的叫声响彻黑夜。

猫头鹰？程因看清楚后，就没那么好奇了，猫头鹰昼伏夜出，现在能看见，说明杭南环境优美，适宜小动物生存。

孙驼背翻来覆去地说，要再点一次灯笼，杀了程因。说着说着又说到穆长升，不知为何，孙驼背却只敢说，“给他一个大嘴巴，叫他平时对我指手画脚。等我当上大领导，”孙驼背的认知仅仅在当领导威风，根本不知道领导要干什么。支吾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让穆长升烧炉子去，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