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靓的话信息量有些大，夏歧端坐在椅子上，脑海里飘过在车上时自己撕掉的那份合约，终于明白闻钊跟夏晗签的那份合约里为什么会有一份附加的保密协议了。

这些是能随便听的吗？不保密都不行吧，夏歧想。

他下意识瞟了瞟端坐在他旁边的“便宜儿子”闻钊，却见这人脸上平静无波，似乎半点儿没被那你女俩的谈话影响，也对闻靓意有所指的话毫不在意，正四平八稳的夹着菜往嘴里送。

夏歧不由抽了抽嘴角，人家在那边激烈的争家产呢，这人还吃得挺香？

“看我干嘛？”似察觉到他的视线，闻钊侧头睨了他一眼，“快吃，一会儿回去饿了我可不请客。”

夏歧：“……”

自闻砚山让秘书拿出那份文件，桌上的人就帕默契地放了筷子，夏歧实在做不到闻钊这么淡定，虽然他确实挺饿的。

闻钊这会儿倒挺善解人意，见夏歧没动筷，估计是以为他不好意思，自己用筷子往他碗里夹了不少。

几道视线看过来，夏歧尴尬得不得了，他将头往盘子里埋了埋，咬着牙小声道：“……别吃了。”

似将夏歧的“忠告”听进去了，闻钊这才放了筷子，拿过盘子里的手巾擦了擦嘴角，视线轻飘飘往主位那边瞟去，淡声道：“既然大姐不愿，那就算了吧。”

“算什么？”闻砚山和闻靓还没说话，倒是从进门到现在都没张口说过一句话的陈云枝开了口，她似很不悦，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瞪着闻钊，“这本就是你该得的。”

“他该得的？”闻靓好笑道，“他为公司出过什么他就该得了？就因为他身上流着闻家的血吗？我倒想知道，他身上这血怎么来的？他这身血来得干净吗？”

“你！”陈云枝被闻靓这接二连三的问题堵得脸都青了，捏着筷子的手青筋都蹦了起来。

夏歧在一边看着，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将手里的碗朝闻靓的脸砸过去。

“我这身血干不干净也跟你流的差不多。”闻钊倒没有陈云枝表现的那么生气，他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桌上那份文件上，“至于我这身血怎么来的，你得问问你爸，问问他当年是怎么对不起你妈的，又是怎么……”

“住口！”闻砚生怒不可遏地吼声将他未说完的话生生截断了，而后便急促的咳嗽了起来。

“你看。”闻钊却好似听不见那撕心裂肺的咳声，他冷漠地看着闻靓，“是他不让我说，毕竟……”他将视线一转，落在斜对面那几个公司元老身上，悠悠道，“家丑……还是不要外扬的好。”

这话就像压在闻砚山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连续的咳嗽声渐弱，秘书赶紧打了120，好好的一场订婚宴最后以闻砚山被救护车送走终结。

陈云枝腿脚不便，留在了闻家，闻靓和闻钊作为儿女，跟着一道上了车，而夏歧作为今天刚上任的闻家准儿媳，也不得不跟着闻钊一道上了救护车。

车上，护士给闻砚山戴上了氧气，闻靓守在昏迷的闻砚山旁边，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眉眼间的焦急还是能看出来，她心里是担心这个父亲的。

夏歧下意识将视线落到身边的闻钊脸上，只见他双手抱胸靠在车厢上，视线却落在闻砚山紧闭双眼的脸上，神情淡漠，看不出悲喜。

“我算是看出来了。”静默半晌，闻靓抬眼看向闻钊，“你是真想他死。”

“那也不如大姐。”闻钊将视线收回，习惯性勾了勾唇，“大姐要不先挑起话题，又怎么会有接下来的事呢。”

“我不会同意你进公司的。”闻靓说。

“那份文件你父亲已经签过字了。”闻钊收了笑，视线重新落在闻砚山脸上，“从这一刻起，我已经是公司的副总经理了。”

闻靓恨得握紧了拳，咬牙骂道：“你有什么资格……”

“我确实没资格。”闻钊冷声打断她，“你以为我很想要你们家那破公司吗？你以为全世界就你一个人是受害者吗？你以为你爸妈婚姻不幸福害的只是你们吗？闻靓，你没资格看不起我。”

“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你倒是拒绝呀。”闻靓哼笑出声，“我看你妈倒是迫切得很嘛，口口声声说是你应得的，我看你还不如你妈爽快，至少她把贪婪摆在明面儿上，不像你。”

“我为什么要拒绝？”闻钊啧了声，“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确实算是我该得的。”

“你果然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闻靓嫌恶道，“一样下贱。”

“我三番五次忍你，不是因为你跟我一个姓，是因为你是个女人。”闻钊冷下脸来，“我妈没做错什么，你没资格骂她！倒是你妈，她欠我妈一双腿，要不是她死得早，这双腿迟早找她还回来。”

闻靓似被他这话给惊到了，包括一直坐在旁边不知该不该听的夏歧，他原先还觉得可惜，陈云枝长得漂亮不说，资料里还说她以前很会跳舞，看到她坐在轮椅上时，夏歧还惊讶了挺久。

原来真相在这儿，夏歧不由啧了声，自己今天这是听了多少不该听的呀，他开始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你说清楚，”闻靓瞪着闻钊，“陈云枝的腿跟我妈妈有什么关系？明明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听我说有什么意思。”闻钊冲戴着氧气罩的闻砚山抬抬下巴，“不如等他醒了，你问他呀，他当时应该也在场，作为目击证人，他的话应该比我的更有信服力。”

“如果不是你有个好爸爸，”闻钊在闻靓张口前先一步道，“你的好妈妈少说也要去监狱蹲几年才能出来。”没等闻靓开口，闻钊又略感惋惜地道，“可惜你妈死得早，没能享受到监狱的美好时光。”

闻靓张了张口，似气极，车却先一步停了，车门被打开，医生护士已经等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