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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杨氏(1 / 2)

作品:《惊雀

《惊雀》67

时至暮秋,岁安坊的行道树黄了半截,清风拂过便抖落一地枯黄旧叶,雨后的气温也凉了下来,成衣铺子里的衣裳面料都换了厚缎,可上京的热闹并未因天儿冷却下来,诗会雅集、赏花蹴鞠依旧按部就班例行。

原让人闲谈唏嘘的麒山塌方一事不知不觉也成了小事,当下头件大事,无非是南祁王府与虞家的亲事。

自沈家提亲后,两家的亲事进行的异常顺利,六礼已过四礼,独剩日子尚未定下。

且旁人再如何揣测这桩婚事定有内幕也无用,前些日子那沈老太君敲锣打鼓地送了好些琳琅美玉去虞家宅子,如今再没有比虞锦风头更盛之人了。

上京各家送上门的贺礼便淹没了虞广江临时劈出的小仓库,相邀赏花礼佛的帖子亦层出不穷。

可虞锦很是谨慎,自南祁王府提亲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少往那些个大宴小宴里钻。

缘由无他,这上京有多少人家都眼巴巴盯着南祁王府,此前沈老太君那样大张旗鼓地操心沈却的婚事,定是让不少女子抱有期待。

如今被她后来者居上,不免遭来妒意,若是有人一时脑子糊涂,难保要生出什么事端,是以为避过这阵锋芒,虞锦近来消停得很。

昨日刚过六礼中的第四礼,也就是纳征,眼下前厅正堆满了绑着大红绸缎的聘礼,不算中规中矩的小匣子,单是那尺寸最大的红木箱子便排至院落中央。

这聘礼规格,已然是参照颐朝各王的最高规格来办。

虞锦甚是满意,那些因前几日名不副实的传闻惹出的躁意都轰然消散。

她绕着一抬大箱子走了两圈,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一时得意忘形,忘了前因后果,嘴快道:“父亲怎如此轻易就应了?还有好些人家没过眼呢。”

“……”

虞广江略略一窒,道:“你都坦明要给人守寡,还要为父如何拿乔?”

话音落地,虞时也目光不善地看看过来:“什么守寡?”

虞锦嘴角微僵,忙囫囵扯开话题:“钦天监还没择好阿兄与永安郡主的婚日?”

不知怎么,虞时也闻言神色恹恹地撇过脸去,也忘了追问守寡二字从何而来。

虞锦趁机捎上庚帖回屋,若是让虞时也知晓她在殊雲阁说的那些话,不知又要如何炸毛。

窗牖前,虞锦捧着脸落座于窗牖旁,面前的那张庚帖是沈老太君遣人送来的。

两家已互换了庚帖,这张自然是沈却的,帖上写有姓名、生辰八字、籍贯等,很是详细。

虞锦目光倏地一顿,沈却的生辰是九月十六,那不正是……后日?

虽不是整岁生辰,且依沈却的性子,想来也不可能大操大办,但身为……未来的南祁王妃,不知情便罢,眼下既已知晓日子,若是没点表示未免太不懂事。

思及此,虞锦便碎碎念着吩咐生莲清点库房。

生莲闻之微顿,她这些日子奉自家小姐的命令将上京沈家从头到尾、从里至外事无巨细打听了一回,是以踌躇道:“姑娘……恐怕南祁王并未有过生辰的习惯。”

虞锦不解:“为何?”

生莲道:“奴婢听说,老王爷正是在南祁王生辰这日走的。”

虞锦稍顿,慢了半响才轻轻点了下脑袋,不知怎的,心上竟生出了些难受的情绪。

这种情绪一直维持到翌日,虞锦与楚澜相约在珍宝阁。

楚澜自打赴京以来,便常常出错,不是在人前失态,便是舞鞭时无意碎了什么金贵物件,沈宅不比王府,没有白管家事事放纵,是以楚澜便被老太君拘在府中苦学规矩。

近日好在沈虞两家定亲过礼一事忙得老太君脚不沾地,没闲功夫看管楚澜。

珍宝阁是一间珠宝铺子,放眼望去,无不是琳琅满目。

楚澜的宝贝鞭子前几日在沈却手里遭了难,流苏吊坠不幸伤亡,故而此番意在给她的长鞭配个坠子。

她一手紫金流苏玉环,一手羊脂玉配攒心梅花络子,道:“阿锦,你说哪个和衬些?”

虞锦神色怔怔地垂着眼。

“阿锦、阿——”楚澜微顿,疑惑道:“你今日是怎么了?打从下马车便魂不守舍的,莫不是定了亲事,紧张么?”

虞锦蓦地回过神,“哦”了声说:“我看还是那只银花柱配柳叶络子比较好,你时常舞鞭,容易磕着碰着,配玉恐怕不妥。”

楚澜深觉有理,也忘了问她适才走神的事,又去仔细挑选那银花柱的样式。

虞锦踱了两步,替她择了条浅绿色的绿叶络子,佯装不经意地问:“我听我父亲说,明日是王爷生辰,可是真的?”

楚澜不以为意地点点头,说:“不过我小舅舅不过生辰,明日也是我外祖父的忌日。”

老王爷去世时她才出生不久,对这些事自然没什么悲悯的情绪,说得也坦荡松快,并未遮掩,也无甚好遮掩。

虞锦轻轻“唔”了声,“那……那王爷往年生辰,便当寻常日子过?”

楚澜答:“除了给外祖父上柱香,倒也没什么与寻常日子不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