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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祈神愿(八)(1 / 2)

作品:《换个马甲攻略你

“吃饭了。”贤惠的妻子端着做好的菜上桌,屋里的丈夫停下手里的活计,小心地将它们锁到小匣里。

“刚刚在忙什么,叫了这半天也不见动静。”妻子佯装生气,嗔怪着。

“……没什么。”丈夫小心的看着她的神情,见没有真生气,便逐渐放下心来。

“来,这是你的。”昭昭把饭碗放到他面前,面上是过往不曾有过的乖顺和温婉。她坐下来,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人,很是专注。

“……嗯。”谢暖笙不敢看她,只闷着头吃菜。

他们就像是最寻常的一对夫妻,柴米油盐,洗洗涮涮,炊烟火烛,生活中充满了琐碎,有着寻常的满足和静谧。

这在过去,是谢暖笙最期盼的日子,在折花苑的时候,他每天早起晚练,稍有一词半句的偏差,便要挨班主的鞭打。数九寒冬,重云惨淡,雪花盈盈洒洒,带着倒刺的小鞭和着冬日的雨雪,破开冰冷刺骨,不带丝毫的犹豫劈向他的脊背。

那个时候,他只想怎么挨过去,怎么活下来,根本不敢想往后片刻的安生。

他就像在泥淖里裹了许久的臭虫,只能想一点莹莹微光苟且偷生,不敢奢望半点不属于自己的太阳。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呢?

手中的筷子微微停顿,立刻便被满门心思看着他的妻子发现了。

“怎么?不好吃吗?”

“已经……很好了。”咽下嘴里齁人的甜意,他淡笑道。

大概是在《天门望》戏终落幕,他摇身一变成了京都名角的那个晚上,年入花甲的老班主行将就木,躺在病床上将幼年的细碎一字一句的告诉他。

他提起自己好容易熬成高门管家婆子的女儿,提起自己刚出生还没见过的外孙女,更提起自己颠沛半生,好容易离了贱籍却又因女儿的一句嘱托,重操旧业。

“世子,您本应该是京城最响亮的男儿,可老头儿不中用,只能想出这种法子把你送回这里,往后,你可要争气,莫忘侯府的灭门之祸啊!”

话讲完了,自觉心事已了的老班主满足的合上了双眼,将沉甸甸的官司尽数丢给了未及弱冠的谢暖笙。

也就是冠军侯之子谢明霖。

陡闻惊变,还没从成名的喜悦中走出来的暖笙瞬间便掉入悬崖,兜头的一桶冰水铺天盖地,让他瞬间回到幼时的天寒地冻,鞭声阵阵。

但不一样,因为这次他将面对的是一个完全不可能实现的目标。

直到尹府二小姐及笄之礼,他作为京都最有名的角儿,被邀请去给贵人小姐们唱戏。

在那之前,他不知道该如何报仇,但是当他站到戏台之上,抬眸看见那个人群簇拥着,张扬骄傲,如牡丹般潋滟盛放的二小姐时,他突然萌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如果堂堂尹府二小姐跟一个下贱的戏子私奔了,那会是怎样的光景?

于是那之后,他百般算计筹谋,每天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探听今日尹家二小姐是否出门,现下在哪。

那时,整个戏班都以为他疯魔了,可是全戏班都指望他一个人活,唯一敢管他的老班主早已离世,没人敢多加妄言。

直到那日傍晚,他循着消息来到京郊外的枫林香山,漫无目的找人的时候,一个熟悉到刻入骨髓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你是在找我吗?”

蓦然回首,红枫如血的残阳下,身着红色骑装的女子一手执鞭,容颜艳丽,英姿勃发,在光影明亮处熠熠生辉。

当晚,尹府二小姐失踪,与此同时,名声响亮的“天门魁”也不见踪影。

与前者闹得京都人仰马翻,连贵妃都亲自还家探寻妹妹下落的喧闹不同,谢暖笙的离去悄无声息。

直到喧闹散尽,京都的人才发现好像少了什么一般,但这算不得什么大事,除了几个戏痴,没有多少人在意一代名角是生是死。

后来谢暖笙明白了,即便没有他,尹昭昭也会跟着某个人离开京都,这位二小姐极有主意,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哄动的。

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思,他竟真的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天南地北老客寒鸦,天地的苍茫和那位尹小姐的大胆肆意都被他尽收眼底,映得他更觉卑微。与此同时,从小就四处漂泊,拥有生活经验的谢暖笙也越来越被她正视和依赖。

直到有一天,尹昭昭走累了,不想再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了,于是他们便寻了一处小镇安顿。

安置当晚,她身着当年在枫林香山穿的那身红色骑装,提了一壶白日买的竹叶青,问他要不要做夫妻。

兜兜转转,他最初的目的竟然以这种方式实现了,鬼使神差中,他应了下来。

婚后,他们也是甜蜜过的,昭昭学着寻常妇人那般做菜洗衣,缝缝补补,似乎想一夜便把先前不熟悉的东西全部学会。

于是,她要炒菜,暖笙便必须寸步不离,防着她把糖当盐使,防着她用水浇油;她洗衣,入夜之后暖笙便要再起来打水忙一通;她缝衣服,哦,她缝衣服确实不错,毕竟是大家小姐,女红还是拿的出手的。

几番折腾之后,昭昭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本来就不愿做娇气的大小姐,这样市井的生活似乎更适合她。

就在他们都以为以后会永远这样过下去的时候,一个奇怪的老头找到了暖笙,说他至阴之体,一等一的修行苗子。

这老头说的天花乱坠,却丝毫没有打动他,因为他自认为已经得了上天的眷顾,余生再没什么可求的了。

可不知那老者怎么做到的,竟让他一瞬间回到京都戏台,那个让他午夜梦回还经常会让他揪心恐惧的地方。在那里,他的一颦一笑只为讨好旁人,毫无尊严。台下,他又跟秦楼楚馆的女子一般,陪酒作客,甚至连高官的夜半召唤都不敢有片刻的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