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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七零错换人生

这孩子还算老实的,别人家这么小大的娃娃,才不会问大人同不同意给他吃,人趁大人上班去,自个儿爬高上低的偷吃呢。听说曹家那二小子,比猫蛋大一岁的男娃娃,就因为爬柜子里偷花生吃,大柜门自己关起来,把他闷在里头……要不是他奶开大柜准备煮米,说不定就给闷死在里头了。

“做一个诚实的乖宝宝,想吃啥想要啥就大大方方的跟我们说,我们要是觉着合适,就给你买给你吃。但是要不好好说,耍赖皮或者撒谎,爸爸妈妈和姥姥就不喜欢,本来可以买的,偏就不给你买,对不对?”

小丫头眨巴眨巴大眼睛,“对。”

跟这种逻辑思维能力超强的孩子沟通,真的很省事儿。

安然亲亲她,“因为你今天认真听懂妈妈的话,回去妈妈就奖励你一勺冰淇淋怎么样?”

“好鸭!”小丫头蹦跶起来,她知道啦,只要好好听妈妈说话,不耍赖皮不撒谎,哪怕不热她也能有冰淇淋吃哟。

“当然,小枣儿也是个诚实的乖宝宝,待会儿阿姨也给你一勺怎么样?”见者有份。

正说着,赵银花吭吭哧哧上来了,手里还拖着一根锈迹斑斑的自行车链条,不过比自行车上的长多了,足有五六米那么长。

她喘口气,“哎哟可累死我,下头臭烘烘的,已经让人翻遍了,也不知道是谁捷足先登了,我找了半天就只捡到一条这个,等交到厂里称了重,咱一人一半可以吗?”

本来就是她自己找到的,安然只是陪着来做个伴儿,肯定不能要啊,银花却还要客气,安然直接说:“银花姐咱俩谁跟谁啊,甭客气了,你家大华也快初中毕业了,无论是上高中还是插队,都得花钱呢。”上高中要交学费,还得兑饭票;而插队则必须置办一套下乡装备,铺盖锅碗瓢盆和粮票,无论走哪条路都是很大一笔开销。

说起这个,赵银花真是一肚子苦水,大华这孩子冲动倒是没以前冲动了,可太讲少年意气,跟在向阳农场那几个屁股后头跑,别人干了啥坏事他自己傻不愣登上去顶包,前几天他们把人一辆自行车的前轱辘给卸了,拿去也就卖到三块钱,听说是买了一碗冰淇淋吃,结果人家找到他们,大华那傻蛋就站出来说是他卸的,回家要了八块钱赔给人家,你说气人不气人?

他就吃了一口冰淇淋,赔出去赵银花十天的工资!

安然也只能叹口气,上次还说这孩子得吃点苦头,现在呢?大苦头没有,破财消灾的事倒是一件接一件。倒不是赵银花家两口子不管,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听说他爸把皮带都打断了一根,十五六岁的他就梗着脖子跟你犟,你能拿他怎么着?

“以前吧,生他的时候我俩年纪都小,才十六岁,哪儿懂教育孩子啊,自个儿都还是孩子呢。”赵银花叹口气,接过安然递过来的手套,把链条折几个弯,塞口袋里,“他奶又觉着是宝贝大孙子,含在嘴里怕化掉,宠得不成样子。后来一个接一个的生,等我们反应过来孩子不听话的时候已经管不下来了。”

有一条她没说的是:老太太虽然瘫了,可嘴巴没哑,天天就搁屋里跟大华说“你爸的工作你顶”“你妈的工作你媳妇儿顶”的话,孩子能好?他的人生已经让偏心的老太太谋划好了,他还需要努力吗?他还有奋斗的动力吗?反倒父母一旦哪儿没合他心意,他就能理所当然的大发雷霆。

有个叛逆期又不愿学好的孩子,这种痛苦安然深有感触,也不知道能安慰她什么,“走吧,趁着人少,咱们快回去吧。”

谁知一出门,居然差点撞上个人,双方一起“哎哟”一声。

“银花?”

“宝英?”

小猫蛋嘴很甜的叫了声:“包赢姨姨,我们,回家了哟。”

“你们怎么在这儿?”刘宝英来不及答应孩子,下意识就看向她们两个箩筐,很明显安然的没啥东西,赵银花的那叫一个沉甸甸,她忽然脸色一变:“你们也来找链条?我看看找到了多少。”

说着,就要去掀赵银花的箩筐,幸好赵银花也不是傻子,身子灵活的一动,就躲开了。

“你们来捡了几天呀?”刘宝英也发觉自己的失态了,赶紧非常不好意思的说:“对不住啊银花,我这也是让厂里的政策逼急了,我家那口子你们也知道,拿的工资比你还少一块呢,现在听说能自个儿收集废钢废铁上交厂里,我也是看着你们捡到这么多,羡慕呢。”

赵银花倒不疑有他,因为刘宝英的“勤俭持家”,她还给人家取名“刘省长”呢。三个儿子和她全靠男人一份工资来养,要说负担,她确实比他们家大多了。

女人啊,没钱的日子过久了,性子跟做姑娘时肯定也不一样了。直到走远了,安然也没说啥,依她的推测,刘宝英应该是先她们一步找到链条厂来的,因为她以前常来自由市场买东西,有时也会偷偷的蒸几个玉米馍,煮几个卤鸡蛋来卖,对这一带肯定比她们都熟悉。

她捷足先登,也说得过去,也是她凭本事捡到的,交上去多换点钱也能补贴家用不是?

两个人都想到了这茬,对视一眼笑笑,准备回家。

这一带小猫蛋那叫一个熟悉,她的小鼻子一动,眼睛就能准确无误的搜寻到卖油条的老奶奶,卖大肉包子的婶婶哟。还拉了拉小枣儿的手,嘀嘀咕咕,说着说着两根晶莹剔透的口水就流出来了。

“你们等着,既然都来了就请大家伙吃包子吧。”安然迅速的跑过去,让那妇女从身后的自行车座位上的蒸笼里拿了四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这妇女见是熟面孔,还笑着问了几句,来这儿买菜呢又,怎么没见小闺女。

她每天早上八点钟左右,都会在这儿卖包子,一笼十二个,下头是一个装满热水的搪瓷盆,蒸笼放上头,夏天能保持一个小时不冷。当然,她包的不多,也卖不了一个小时,运气好一刻钟就被倒爷们买光了,她推着自行车就得赶紧回家伺候孩子呢。

安然每次来,都会买上几个,路上给孩子吃,回去给母亲和铁蛋各留一个。因为她家的包子皮薄馅儿大,里头香葱拌着鲜肉剁的馅儿,肥得流油,安然自诩做饭手艺不差的人也做不出这个水平。

银花要推辞,小枣儿却等不及了,一面烫得嘴巴“呼噜呼噜”的,一面还急切的一口又一口。

“吃吧银花姐,难得带她们出来一趟,就给孩子图个开心。”

赵银花红着眼,“嗯嗯”答应着,却舍不得咬一口,也不管有多烫,用手帕包着就要塞兜里,要留回去给三个儿子分呢。安然就把自个儿的一掰两瓣,“来,我这手里拿的东西多,快接着。”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这不就是感情吗?

走到半路,俩孩子的包子吃完了,又有别的要求了:“妈妈,嘘嘘。”

这附近正好是一条小路,边上靠山脚的地方是清水河的一段。而且跟去年钓虾的那一段不一样,这儿更宽更广,水也更深,远远看去还挺像一座小型的生产队坝塘,只不过没竖着牌子,明显不是属于任何生产队的。大人把她们带到河边一块平地上,方便尿完洗手。

两个小好朋友那叫一个停不下来啊,尿个尿也要叽叽喳喳,大人们永远不知道她们怎么会有那么多话。“我家枣儿在家话可不多,咋一跟你家猫蛋一起,就变成话痨了呢?”

“我不是猫蛋,我是小野哟,安文……咦,妈妈你看!”她裤子也没拉起来,指着河里一个地方兴奋得不得了。

“让你妈妈看啥呢,快把裤子穿好,当心把自个儿绊倒。”赵银花刚想叫安然看看她闺女,忽然就被安然一把抓住手臂,特别用力那种,“银花姐你看。”

赵银花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双眼冒光:“有鱼吗?还是鳌虾?”自从去年她们钓到鳌虾后,也不知道是谁知道了地方,整个大院的大人孩子都跑去清水河钓虾,鳌虾都快让他们吃绝了。

可她左看右看,看了半晌也没看见有个鳌虾影子啊,顿时失望极了,“咱回家吧,差不多得做饭了。”

“银花姐你看,那是啥?”安然捡起个小石子丢水里,那个位置传来的不是“噗通”声,而是“叮当”。她再定睛一看,居然发现水面上露出来的一根棍子还是什么的东西,土红色的,刚开始她以为是岸边掉下去的枯枝来着。

“安文野你看,那根像个啥?”安然问。

“旗纸,爸爸,画,画哒,小旗纸。”

还真像根旗杆,生锈的旗杆。

什么材质的东西泡在水里会生锈呢?安然不用多想,她们今儿应该是捡到东西了。“银花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有个大家伙,铁的,泡在水底,前几天下雨给冲得翻起来了,你赶紧回厂里找猫蛋爸和你家那口子,还有大华几个,带着锄头网兜,快。”

废铁就是钱啊,而且是完全合法合规的经济来源!谁捡到算谁的,这财她们发定啦!

毕竟这条小路倒爷和买东西的人都会路过,为免夜长梦多,赵银花的动作很快,完全是百米冲刺的速度,这个点又正好是下班时间,大华爸和猫蛋爸都刚走出厂区就被她叫走了。

一群孩子也是刚放学,饿得嗷嗷的到处乱翻找吃的,“都别找了,赶紧跟我走,提上能提的东西!”

宋致远现在对大院里常跟妻子来往的几个妇女都有印象,听说小安让他去,倒也没含糊,直接从综治办开出吉普车,“上车。”

于是,二华和小华体验了人生第一次坐小汽车的感觉,车子“轰隆隆”出去,整条巷子都是他们的尖叫声,嘚瑟声。铁蛋倒是非常淡定,他只是奇怪能让银花姨妈这么激动的,到底是个啥事儿。

大概也就几分钟,安然刚把自己裤腿卷起,从树丛里砍了两根长长的竹子,小猫蛋就叫着“爸爸”“爸爸”跑过去。她知道汽车会压人,不敢跑太近,只在三米远的地方站着,又蹦又跳。

宋致远刚把车停稳,她就蹦上前,“爸爸,小旗纸哟!”

他看过去,就见河边的女同志卷起裤腿,露出一段雪白匀称的小腿,她正在用竹子插水里试深浅。

“我来。”宋致远从车上拿出一个测深锤,“有二十三米二,你的竹子不够。”

好吧,在这些方面,安然干半天不如人家动动小手指,她把小猫蛋和枣儿拉走,让她们远离河边。

宋致远大致用回声探测仪简单的测了下,判断河里泡着的应该是一艘沉船,只不过未知全貌,无法判断年代,反正应该是比较久远了。因为据银花所说,这一带的在解放前确实是个大型水坝,后来山体垮塌,把大坝填埋了百分之八十,只露出一条宽约十来米的水道,看起来就成了清水河的一段。

其实,这是两个不同的水域。

“你说船里有没宝藏?”小华问铁蛋。

“肯定有,说不定还有夜明珠。”

“不对,应该是金条和银锭子。”二华说。

“金条和银锭子多沉哪,船不可能还能翻起来,应该是……”

几个孩子立马化身福尔摩斯,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安然觉着她闺女眼神真不是一般好,连续两次看见的都是别人没注意到的东西,说明观察力非同一般。

遂趁着大家不注意,小声问:“宝贝你觉着里头会是啥?”

小猫蛋歪着脑袋想了想,“石头,大石头。”

“为什么呀?”

“沉下去鸭,肚肚,吃饱就会,就会,沉下去鸭。”她说的是她洗澡的时候,小肚子吃得胀鼓鼓的姥姥就会说先消化一会儿再洗澡,不然会沉下去。

安然灵机一动,对啊,好好的二十多米的深度,如果是空船,不可能沉得这么彻底,除非是里头有什么密度特别大的东西。

宋致远又大致估算了一下:“船长约二十米,宽八米,必须用工具打捞才行。”于是,银花男人跑回厂里喊来二十多名工人,还把胡光墉和刘解放也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