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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47(1 / 2)

作品:《顽烈

薄薄的一层脸皮被他这句话烧的透红。

这个人……

他到底在胡说什么啊?

谁是他媳妇啊?

……

曾如初捏着拳头进了屋,由于心里一阵愤慨,走路时没太注意,差点绊倒了没放好的矮凳。

傅言真闻着动静,歪过头看她。

看到她脸红了,知道应该是听到了什么。

但一时想到从前,她这张脸总是红彤彤的。

他那时总分不清,是傍晚的天更爱红,还是她这张脸。

但现在她好像不怎么脸红。

之前在酒吧有人跟她搭讪,他远远留意着,也没见她羞怯。

曾如初本来想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截了当地跟叔叔说:“我不是他媳妇,别听他瞎说。”

但大叔正在跟傅言真说他和他媳妇的故事。

“我媳妇天天跟我后面咋咋呼呼,”大叔乐呵呵地笑,“但好歹还是愿意伺候,像我儿子,一来没待几分钟就开始不耐烦,什么养儿防老啊,到老了,跟前就这么一个伴儿愿意守着你。”

他身上有股子烟草味,那种挺便宜的纸烟,味道粗劣且浓重。

傅言真其实话不多,现在难得跟人唠嗑。

曾如初没有打断别人说话的习惯,一时不好去说什么。

就站在一边听着。

大叔说他们夫妻俩都是从北方的农村过来的,现今在北城的一处建筑工地上打工。

做的都是苦活累活。

劳动人民的手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大叔前年不小心被压断一根小指,现在左手只有四指,手心手背的颜色都很深,这是常年经受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

如果不是因为傅言真这次意外,他们都很难和这样的人做这么亲密的接触。

虽然父母去世的早,但曾如初其实被亲人们照顾的很好。

世间鲜少有感同身受,她不能身临其境地去感受别人故事里的苦难,可人心都是肉长的,会悲悯,会动容。

大叔说他现在这病治不治都无所谓了,治了也没几年,还浪费钱,他家里有一儿一女,儿子将来要娶媳妇,女儿还在念大学。

都要钱。

他说自己是个累赘。

曾如初忍不住劝了一句:“病还是要看的啊……”

傅言真看了她一眼,然后给大叔递了根纸烟,说了句,“叔,给个联系方式吧。”

大叔问他要联系方式干什么,傅言真说可能有活找他帮忙。

两人又说了几句。

大叔虽然看着有精神,但其实身体也很虚,说了一会儿也累了,他媳妇给他缴清费用后回来催他休息。

没一会儿,他就开始打鼾。

他媳妇有些抱歉,根他们解释他睡觉就这德行。

傅言真表示不在意,又看了眼曾如初,觉察到她脸上的不满。

这不满不可能是对别人的,只能是对他的。

“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曾如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怕吵着大叔,所以压着声数落他:“你这身体好了是吧?刚刚跟叔叔胡说什么呢?”

傅言真没脸没皮的笑,一点都没觉到不好意思,“你听到什么了?”

曾如初脸皮还是没他厚,才不会重复一遍。

“嗯?”傅言真哼了声。

曾如初眼带警告:“你别再乱说话。”

说完,她抬眼看了下吊瓶,都快空了。

二十分钟后,他们从医院出来,又跟着民警去派出所做笔录。

养狗不栓绳的男人被罚了款,还要赔偿他们医疗费。

傅言真把人打了也不对,但幸亏曾如初拉的及时,也只是点皮肉伤。

民警对两边都允以警告,但重点还是在说泰迪犬的主人。

做完笔录出来都快十二点。

奶奶期间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她一出来便往边上走了些路,赶紧给奶奶回了一通。

这回电话是爷爷接的。

“阿初,奶奶准备包点饺子,你中午过来吃啊。”爷爷开了免提,他那边锅碗瓢盆的叮当响跟着一声声传来。

“把瓜皮也带着。”爷爷又说。

他春节那阵子跟狗处出了感情,几天不见,倒是招他想念。

通话结束后,她便牵着狗准备去爷爷家,傅言真看她一副要走的样子,眉头微蹙,“你上哪儿去?不是不管我了吧?”

曾如初:“你不是回酒店吗?”

傅言真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让我一个人回酒店?”

被他这么审视着,曾如初一时间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你要去哪儿?”她心平气和地问了句。

“你去哪儿?”傅言真问。

“去我爷爷奶奶家。”曾如初如实说。

哦。

不是去找陈路秋,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傅言真没再多说。

要是去她爷爷奶奶那儿,去就去吧。

他刚刚以为电话是陈路秋打来的。

因为曾如初没在他跟前接电话,声音也挺小,说什么他也听不清。

只能搁一边瞎猜。

傅言真站在绿灰相间的路面砖上,一手抄在兜里,白衬衫上有些许皱痕,冷白皮和这略显单薄的衣料将他脸上的病气衬的有些明显。

她目光下移,看到他脚踝处的伤口,他肤白,愈发显得伤口刺眼。

怎么说也是因为她受的伤。

一时确实有点于心不忍。

“你在北城有认识的人吧?”她问了句。

傅言真眼皮撩起,深色的眸子在她脸上游移片刻,淡淡回,“没有认识的人。”

曾如初有些不大相信,“你不是有个弟弟吗?”

傅言真:“?”

“就元旦那天,在洲际酒店门口,那个穿红色羽绒服的,”曾如初试图提醒他,“那人喊你哥。”

她还记得那辆炫酷骚气的跑车,车牌是北城的。

不过那人的口音好像不是。

傅言真啧了声,扯唇笑了笑,“他看到谁都喊哥,因为不熟所以才要套近乎。”

曾如初:“……”

虽然觉得他在北城不可能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但他这话说的好像也没毛病。

“你真要把我一个人扔这儿?”傅言真眼是尖的,看到她眼底的一点犹豫就乘胜追击,“我在北城,人生地不熟的,也无亲无故,你把我一个人丢这儿,你觉得合适吗?”

曾如初撇了下嘴,心说:“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能叫扔呢?”

“你把一个病患丢大马路上,你觉得好吗?”傅言真问。

曾如初哑口无言。

她眼下还带着瓜皮,牵着一只大型犬很多地儿都去不了。

连洲际酒店的门估计都进不去。

本来想送他回去的。

“有手机可以导航,你不认识路也没关系,”她硬着头皮跟他扯淡,“现在科技很发达。”

“我手机没电了。”傅言真说。

“……”

“我现在走路都走不利索了。”傅言真又说。

“…………”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欠人一个人情,就得把他供奉起来。

曾如初没办法,后面只得又给爷爷打了电话,说她有事去不了,也没撒谎,实话实说有同学被狗咬了,需要个人照拂一下。

爷爷也没说什么,还关怀了两句,嘱咐她好好照顾人家。

打完电话,她转过身看着傅言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要不你先去买件衣服吧。”

如果不是他俩这体型差的有点大,她愿意把外套摘下来给他穿。

路口处就有个小商圈,也有男装店。

曾如初进门之前询问了一下可不可以带狗,里面的人不多,店员说“可以”。

但瓜皮却不愿意进去。

门口倒是有很多行人,走过来路过去都愿意跟它打招呼。

瓜皮是个臭美的,也知道人家喜欢它。

就蹲坐在地看着人,尾巴摇来摇去。

曾如初拿它没办法,陪它站在走廊上没有进店,一时撇过视线,看到店员给傅言真拿了两件毛衣。

一件曜石黑,一件珍珠白。

傅言真想也没想,直接要了黑的。

她一时间想到他之前那次穿的校服,白衣黑裤。

干净清爽。

其实他穿白的,会让人看起来温和许多。

但她什么都没说。

很快就将视线撇过。

傅言真拎着几个购物袋很快就出来了,身上的衣服也换了。

往前走几步有个精品店,曾如初想去买个发圈。

今天有点风,她头发这样散着,风吹来吹去有些不舒服。

她让傅言真在原地等她一会儿,可她到店时,发现这人也跟来了。

不是说走路不利索吗?

她就拿了一个很普通的黑色皮筋,能把头发圈住就行。

但付钱的时候,傅言真的手也递向柜台。

“这个也要。”他说。

傅言真拿了两件东西,一个印着小白花的淡青色发圈,一个镶着水钻的发夹。

灯光下,发夹盈盈闪着。

少女心爆棚的一个小玩意。

他从钱夹里抽了张纸钞递了过去。

店员很客气的拿了一个小礼品袋将东西给装好。

这么一个小发夹要好几十,能买好几十根黑发圈了。

出了店门,傅言真拿出自己买的那根淡青色的发圈,什么话都没说,就去撩她头发。

没给女生扎过辫子,动作不是很流利。

曾如初很不自在,身子往边上避开了些。

“我自己来。”她说。

“你摸了狗头,又想摸自己的?”傅言真说。

话音很轻,带着点揶揄。

曾如初不以为然:“养狗的人不都这样……”

“讲究点卫生也没错吧。”傅言真说。

曾如初:“……”

他五指微张,像梳子自她发间穿过,自上而下地理了几下,将她头发简单的打理了一番。

确实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手法很不纯熟,却无意间给她扎了个蓬松的马尾。

“好了。”他对自己的作品还挺满意,点了下头,又说了句“好看”。

曾如初不太确信地抬起眼,却撞上他未收回的目光。

他的眼神里缱绻着淡淡温柔。

发自内心流露出来的,也根本藏不住。

一个骄纵的人,忽然的温柔,让人猝不及防。

也让人心动。

喜欢上傅言真是很简单的事情。

简单到脑子都不用动。

不喜欢他才麻烦。

得动脑子。

得耗理智。

就这人来人往的长街,经受他这么看的,不知道能找几个出来。